努力回忆了下:“向叔叔。”
这实在不是个有效信息:“知道爸爸妈妈在哪里吗?”
“爸爸来接。”
看来不是来宾的孩子了,很大可能上,还是来自小演员的队伍。这个方向只通往会场后门,如果监护人来接,也只能在外面等着。只要去那儿,多半就能把走失儿童物归原主。
任绡脱下高跟鞋塞进包里,抱起小家伙:“走,姐姐带你找爸爸去。”
在后门先见到的不是孩子的父亲,而是等待的霍西悬。后者见她这个样子皱起眉:“鞋穿好,像什么样子。”
男人永远不会懂高跟鞋的痛,任绡翻了个白眼:“能不能先注意点别的?”
钟盐已经不哭了,小脸蛋还通红,咬着手指看着这个比向叔叔帅得多、都快赶上爸爸好看的男人。
离开有没有五分钟,回来居然多了个孩子?霍西悬一点都不想问,但必须得问:“哪儿捡到的?”
“洗手间门口,估计是走丢了。”
不知是该夸她热心肠好,还是说她完全没有怕绯闻的意识心太大。霍西悬伸出手:“我来抱吧。”
男孩瞅瞅这个再瞅瞅那个,面前的男人有种说不上来的、天然让他感到安全的气息,叫他放心把自己交出去。
霍西悬太高了,也不笑,大多数时候不讨小孩子喜欢,看见男孩张开手真是受宠若惊。不过他当然不会表现出来,有力的臂膀箍着小小的身体。
和幼崽和谐相处的霍西悬简直一大奇景。“他居然不怕你?真神奇。”任绡解放双手,凑过去看,“哎,我怎么突然看这个小甜豆长得有点眼熟,是不是在哪见过?”
“小孩子不都一个样?”
“……行行行,你说得对。”
*
向青山抱着脑袋颓然蹲下,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发现钟盐不见了后,向青山先是问那个小姑娘他们在什么地方走散,女孩也被吓得不行,只能讲出一个大致位置;他想原路返回,可后门把控只出不进,不得不回车上找来请柬再一次从大门进入;晚宴临近尾声,混杂中并没有瞧见那个小小身影,正准备去调监控,别的老师打来电话,委婉建议可以找人留下来陪他,让其他孩子先回去。
满载学生和老师的大巴车还在候着,虽说大家都体谅他心急如焚,可毕竟那也是一车疲惫的孩子,耽搁不了太久。
更重要的是,钟隐没几分钟就要到了,他要怎么把自己弄丢了对方的儿子这件事说出口?
他这个邻居平时看着文质彬彬的,儿子要是出了什么事,非得宰了自己不成。
正当向青山走投无路之时,熟悉的清脆童音宛若救命天籁在身后响起:“向叔叔!”
他惊喜地站起来,看见小孩被一个女人抱着走过来。
那是——森云的大小姐任绡?!
他顾不得许多,小跑过去把钟盐接到怀里:“任、任小姐,实在是……”
任绡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谢。
向青山还想说什么,手机疯狂震动,拿出来一看正好是孩子他爹:“你到啦,快来快来,我在……”
挂了电话又连忙留住正要走的好心人,可怜巴巴祈求:“请您等一下,他爸爸马上就到。”
送佛送到西,这个见到自己语无伦次的家伙看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任绡见他不像有异心之人,反正霍西悬去开车了,多等片刻也无妨。
*
猎月之夜即便参加的嘉宾有限,经不住市民在场馆周围歇脚聚集。人数之多,从地铁站出站口就开始严格安检。
钟隐排了很久才出来,已经比预定时间晚了一二十分钟。他顺着向青山给的地标找到位置,出示电子的“受邀小演员家长特别通行证”过了会场安保,后场人不多,都是成年人,有那么一个抱着小孩儿十分显眼。
那儿不止向青山一个。他快步上前,小男孩看见父亲,忘记了所有劳累、恐惧与委屈,哇的一声高兴地扑进爸爸怀里。
钟隐安抚着拍拍他的后背,眼睛却看着在场唯一一个异性,后者也带着没有恶意的、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
向青山还没来得及介绍情况,一辆全黑的、他叫不上名字但一看就很贵的车停在他们面前,车窗缓缓降下。
今天是六月一,没几天便是芒种,仲夏即将启程。温热略显黏腻的晚风将每个人推向命运既定的轨道。
钟隐原本握着儿子的小手还搞不清现状,可等他看清车里何许人也,忽然丢了自己的呼吸。
原本以为只不过重新侵袭记忆的过去,怎么会如此猝不及防降临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