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老谢头的家,没错。
是谢嘉誉的家,又不太像。
因为除了门口乱丢的东西之外,里面的卫生程度,也已经到了陆成勉这个究极懒人都觉得发指的地——
白色的绒毯上面不知道沾了什么,好几处污渍。
大概谢嘉誉也知道污渍不好清理,所以客厅已经有一部分的地面失去了绒毯,露出了里面大理石的表面,而如今,大理石表面上也已经布满了厚厚的灰尘。
陆成勉:“……”
我?去,老谢头这差不多一个月的生活是去做深山老阿宅了吗?
就算不想打扫,好歹请个保洁呗。
陆霜微皱眉。
谢嘉誉很自律,平时也有些洁癖,他不可能任由房间这么杂乱这么脏还能安然地生活在这里。
这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反常。
陆成勉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
上一次他闯进来,还知道自己找一双没穿过的鞋子。
今天这么乱,他居然无处落脚。
“有生之年啊,有生之年,能看到老谢头家比我?家都乱,也算是另外一种体验了。”
洗浴室里的流水声停了。
一脸冷淡的谢嘉誉从门口走出来。
洗完手的谢嘉誉勉强觉得自己干净了一点,终于想起来,刚才匆忙进门,大门还没有关。
他趿着拖鞋走过客厅的时候,看到玄关门口的两个人,凤眼微微的眯起,脚步顿住。
明显愣了一下。
谢嘉誉瘦的有些脱相,两颊凹陷下去,衬的那双凤眼中心的眸子更加的大,流转在里面的星星浮在波涛暗涌的海底,漆黑的眸子没有任何光彩。上翘的眼尾耷拉着,却又从另一面显示出惫怠的魅惑来。
陆成勉心里头嘀咕着。
妖孽大抵就是如此吧。
平日里光彩照人,一抬眼一启唇,就是万千风情。
哪怕有一日,他瘦得骨瘦如柴,但他只需站着,一呼一吸,藏在眼底的,尽是风流。
陆成勉还在感叹他们老谢头的神?颜呢。
完全没注意到空气里不同寻常的味道。
陆霜微站在玄关处,和不远处客厅里的谢嘉誉遥遥相望。
谢嘉誉紧张得吞咽了一下,微微眯起眼睛。
她比之前好像瘦了一些。
头顶光线流转,那双盈满星星的桃花眼依然美得叫人挪不开眼。
陆霜微的睫毛颤了颤。
两相对视。
千言万语,好像在这一刻都凝成了相顾无?言。
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是并不算久远的离别,他们明明对彼此的一举一动还是了如指掌的,但似乎就在无形中,横亘了一条不可触碰,好像也无?法跨越的天堑。
谢嘉誉的洗了手没有擦。
双手垂在身侧,水滴从手掌汇聚,又顺着指尖滑落。
陆霜微侧了侧脸,细心地看到了。
他的皮肤被搓揉的很红。
过了一段时间,这些红色还是没有褪下去,有些部位甚至渗出了一些血迹。
他为什么洗的这么的用力?
陆霜微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鼻尖一酸。
睫毛被雾气熏染,飞快地眨动下,一滴晶莹的泪从眼角滑落。
他们好久没说话了。
但一出口,陆霜微就发现自己语气颤抖,声音哽咽。
“你……你……你流血了。”
谢嘉誉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对此似乎毫无所觉。
他又把视线转了回?去,只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那一滴泪轻飘飘的,仿佛漏进了他缺了一块的心里。
温热的、湿漉漉的。
轻轻的,补上了那么小小的一块。
他把手往身后一藏。
控制不住地往前走了一步。
“不疼。”
语气很轻柔,怕吓到对方,更怕那睫毛上粘上的摇摇欲坠的泪。
陆成勉也觉得空气里的气氛怪怪的。
不过单身10多年的人,并没有get到原因。
他一个人置身事外,仔细闻了闻空气里。
“我?怎么闻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老谢,你这是要开始搞卫生了吗?你也觉得你家现在有点乱了吼?”
陆霜微没有顾上换不换鞋的事情了。
谢嘉誉把手一藏,她就看不到他现在的情况了。
她鞋子什么都没脱,疾步走了进去。
伸出手去就要去捉他的手。
桃花眼里全是晶莹的泪点,眉目间紧紧蹙着。
眼底写满了心疼。
“你……伸出来……让我?看看……”
她努力想把他们之间那道沟壑给?跨过去,眼睛里根本止不住地漏水。
她已经有好多年好多年不轻易落泪了。
“你快给我?看看!”
陆霜微大吼一声,便原地蹲下来,眼底撑不满的晶莹,滚滚砸在大理石上,碎成一颗颗细碎的泪珠,滚了一地。
陆成勉被她这一下直接吼懵了。
张着嘴成了背景图。
谢嘉誉也跟着蹲下去,把手伸出来。
他用那只满是伤口的手去接她的眼泪。
泪水落下来。
是咸的。
谢嘉誉的手部肌肉自然地抽动了一下,但他依然没有停止。
他轻声哄:
“不哭,我?不疼。”
作者有话要说:要是没什么特殊情况,晚上还有一更~
谢谢所有支持正版的小可爱。
特别感谢在我文下评论,每天都用评论鼓励我继续码文的小可爱们,我都记住你们啦,爱你们,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