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把这归结于梦境是没有理智的,而刚刚……
他看着面前毛茸茸的发顶。
这并不是时七第一次在他眼皮子底下遇到危险了,但这一次他心底的怪物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活跃。
这不正常。
昨天时七还挤进了他怀里,而他没有做梦。
赫尔闭了闭眼睛,压下了所有蠢蠢欲动的情绪。
他只有一个任务:保护好眼前这个年轻人,在必要的时候替他挡下致命的危险。
好好完成任务就足够了。
只有完成了任务,他才能从无边无尽的疯狂中解脱。
*
时七小口小口地抿着营养液,同时偷偷瞄了一眼坐在身边的赫尔。
墨蓝的眸子已经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可时七莫名觉得队长的情绪非常……压抑。
他刚想问赫尔怎么了,就听可乐咋咋呼呼地在对讲里喊道:“队长,副队,你们猜怎么着?你们猜怎么着?你们猜怎么着?”
时七嘬干了最后一口甜腻的营养液:“猜你要改名叫八哥了吗?”
“啊那倒不是,”可乐一顿,激动的情绪就被打断了,语气冷静了许多:“这一波雇佣兵没有组团,是散兵,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他们好像是……好像是37区的人买的。”
“哦?”时七和赫尔对视了一眼,问:“你怎么知道的?”
可乐看着手里的东西,狠狠地皱起了眉毛:“我记得这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块白金表我见过……周指挥官……”
时七一笑:“世上金表千千万,上一波耗子手里也有一块金表来着。”
可乐在对讲另一端摇摇头:“不,我记得……之前在学院里,周指挥官来做过演讲。我当时坐在第一排,见过他戴这块金表,因为表链缺了一块,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时七脸上的笑意淡了:“可乐,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指控一位指挥官买.凶.杀.人?”
可乐扁扁嘴:“我知道啊……可是……可是真的非常可疑,我真的没记错。”
时七抿了抿嘴唇,没有接话。
可乐说的事情确实有可能发生。
他虽然只见过周指挥官几次,但对这位严肃而又不苟言笑的中年军官印象非常深刻。
时七记得周指挥官是个方脸,眉头的川字纹很深,虎目剑眉,几乎没有一刻是不在皱眉的。他的目光里永远都是铁血与不耐烦,只有在见到自己儿子的时候才会偶尔露出一点笑容。
“算是合理怀疑吧,”时七没有直接否定可乐的想法,他看了一眼赫尔,问:“怎么办?”
赫尔想了想,说:“记录下来,所有证据都发给管理员。”
时七又乐了:“天天这么多队伍在外面跑,管理员处理的过来吗?”
赫尔点头,认真回答:“这是管理员的职责。”
“请务必履行管理员的职责……”时七操着管理员机械的腔调说了一句,说完又自己笑了:“你说我现在打过去这么跟他说,他会不会生气?”
赫尔盯着眼前人的笑颜看了三四秒,才不确定地问:“你……在分散我的注意力?”
时七被戳破了目的,脸上笑意不减,调皮地眨眨眼:“要真是周老头报仇,那算起来责任还在我,队长,你可不能怪我啊……”
赫尔心情不好。
时七感觉出来了。
刚刚队长的心情非常不好。
偷袭他们的佣兵已经被收了人头,他们的行程也没有被影响,时七猜不到赫尔为什么会心情不好。
甚至单单从反应和表情来看,赫尔现在的情绪应该非常平静。
但时七的直觉就是觉得,队长现在的心情真的真的差到了极点。
像是一根绷得紧紧的弦,只要再稍微一用力就会‘啪’地断了。
所以他下意识地调侃了可乐两句,又找些有的没的,想要分散一下赫尔的注意力。
被赫尔识破,他也不尴尬,大度地拍了拍赫尔的肩膀:“心情不好啊?那也不能怪我哦,谁让周奇伸脚害了钱子林的?”
赫尔看着他,没有说话。
墨蓝的眸子专注而认真地看着时七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七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耳廓不自觉地开始发热,他放低了声音,咕哝道:“看我干什么……”
赫尔刚要否认自己没有心情不好,就听面前的年轻人接着说:
“实在心情不好的话,就像以前偷偷从宿舍溜出去一样,再出去做点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