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林子这边,面前是一条不算很浅、但是只有几米宽的河,河对岸就是飞船将要降落的空地。
很神奇,河的另一边居然没有参天古树,反而只是些野草。
漆雕月将背包放下,示意云十一搭把手,建个过夜的棚子。
——这孩子又聪明又懂事,除去前两天不太正常外,她还挺欣赏的。
他们只有一把刀,现今被漆雕月拿着割取藤蔓回来当绳子。
她原本因着云十一的手指受伤,让他在原地等着,然而云十一非要跟在她身后,干些力所能及的活。
“你今年多大啦?”漆雕月感觉气氛有点沉闷,又心疼这孩子过于懂事,主动搭话。
“十八岁。”男孩子声音丝毫没有少年人的稚嫩,反而满是如玉般的温润。
漆雕月笑了笑:“那你应该还在读高中吧?在首都星读吗?想考个什么大学?”
男生没有回应她。
漆雕月以为他不想说,便也不强求,继续挥着刀割藤蔓。
谁知一只手突然从后方伸过来,攥住她的手腕,力气还不小。
“别动。”
男生的声音十分严肃,甚至带上几分冷硬。
漆雕月有些诧异地回过头,见他死死盯着斜前方一处,面色有点发白。
“怎么了?”她不明所以地低声问了一句。
男生仍然盯着那个方向,嘴唇微张,几乎是拿气音跟她说:“十点钟方向,有野兽。”
漆雕月转过去,眯着轻度近视的眼睛仔仔细细看了半晌,终于看到了云十一说的东西。
她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什么野兽,那是一条森蚺!
土黄色的森蚺盘踞在距离二人十米左右的一滩泥水中,在昏暗的光线下,一动不动,只是偶尔吐一下信子,然而它的头一直朝着两人的方向,还有渐渐抬起来的趋势。
鼻尖传来森蚺身上的恶臭,漆雕月动作缓慢地后退半步。
“小云,”她扭头拿气音交待着,“我们得杀了它。”
这条森蚺正在生产,有细小的幼蚺从它身下游出,滑进另一边的河里。
现在他们是安全的。
但是一旦森蚺生产完毕,立马就会袭击他们。
从怀孕开始就绝食的巨蟒,饿了七个月,急需补充营养。
漆雕月将刀往云十一手里一塞:“小云,会用刀吗?”
云十一点头。
“一会我控制住它,你来杀。”她说着,已经步履轻巧地摸过去。
云十一握紧了刀,也轻手轻脚跟在她身后,一语不发。
森蚺注意到了这两个不仅不逃跑,反而自投罗网的猎物,冰冷的信子吐了吐,蛇头转过来,正对着他们。
水下幼蚺游出的频率越来越慢,漆雕月知道,它的生产要结束了。
这条森蚺足有五米长,身体最宽的地方,直径超过三十公分。
漆雕月吐了口浊气,回想自己曾看过的纪录片,学着里面的动物学家,猛地扑上去坐在了森蚺脖颈后面,死死握住了它的头。
森蚺顿时剧烈挣扎起来。
没被控制住的后半截身子,在水中不住翻滚,拍打着地面的尾尖溅起泥水,然后扭曲着缠上了漆雕月的身子。
她憋着一口气,没办法开口说话。
只好往云十一那边递了个眼神,希望他能看懂。
云十一一直留意着她的动作,见森蚺的头部被固定住,立马冲上去,对准它的眼睛,狠狠捅了进去。
不算宽的刀从森蚺一边眼睛进去,又从另一边出来,沾了些红红白白的东西。
巨蛇的头部被捅穿,已经失去生机,但是因着神经系统还保留着活性,仍死死绞在漆雕月身上,将她越缠越紧。
森蚺的绞缠力度,能使水牛骨折,漆雕月虽然强化过身体,不至于被绞碎骨骼,但也渐渐缺氧,面色开始涨紫。
云十一将刀扔下,掰住森蚺缠着漆雕月胸口的那块身体,使出浑身力气往下扯。
不知僵持了多久,死去的森蚺的神经系统总算是失去了活力,云十一得以喘着气把一圈圈的蛇身从漆雕月身上扒下来。
“姐姐?”
女人被他揽在怀里,软塌塌垂着头,没什么动静。
“漆雕月?”
云十一声音高了一点,探了探她的鼻息。
还有气。
他疲惫地往地上一躺。
女人没什么意识地伏在他胸口,被强化过的身体失去意识以后,倒也软乎乎的。
歇了一会儿,突然有细密的雨丝从天而降,扑在他脸上。
云十一撑坐起来,将刀捡起来别在腰带上,扶起没什么意识的漆雕月,将她背在背上,往两人驻扎的树下走去。
雨势越来越大,他只来得及搭起足够一人躲雨的棚子,便先把不省人事的漆雕月放进去,自己争分夺秒搭另一半。
轰隆——
一道劈开半个天空的闪电划过,随即一道巨雷炸响在耳边。
云十一往木头支架上盖树叶的动作顿住。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一直席卷到头皮。
被大雨浸透的额发挡住了眼睛,睫毛也沉重得难以负担。
——打雷了。
眼前一片昏黑,他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