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初想?一想?,说:“有。”
“我带了一包饼干……”蹲着不?太方便,她站起?身,拉开包找。
起?身的时候,她手里、肩上的鸽子便扑棱棱地全飞起?来。
连带着地面上慢悠悠踱步的那些也都飞散了,哗啦啦一片白,而赵知砚就?半蹲在那片白里。
她低着头找了一阵,他便一直等她。
后来她找到了,笑着将那包饼干拿出来,与此同时赵知砚换了换姿势,半蹲的那条腿彻底跪了下去。
她愣住。
赵知砚单膝跪在树荫里,四下里有风,害他发梢有些颤。
掌心?里摊着一只很小?的绒布盒子,他慢慢打开,阳光底下那钻石很亮,梁初望过去,似乎比从?前那枚还要大些。
她等他说话,那人却好像没?编好台词似的,哽了又哽。
半晌,他苦笑一声:“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真没?出息,她闭眼吐气。
再看向他时,他眼尾却有些红了,绷紧嘴角、仰头直望着她,她一怔,也就?慢慢垂了手。
“原来早晨出门,是买这个去了?”她轻声问。
“嗯。”
她笑了:“不?浪费钱吗?以前又不?是没?给我买过。”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他却没?再往下说。
她也默然再说话,良久之后,他终于憋出一句:“梁初,跟我结婚吧。”
从?前他就?是这样?讲过的,合着翻来覆去就?会这么一句。
她忍不?住“嗤”一声,差点?就?要吐槽他嘴笨,随即听他继续慢慢说:
“你知道吗?其实?我是不?婚的。可是我妈催婚催得太急,我实?在顶不?住了,她年纪又大,不?能动气,我想?……”
有些话没?那么容易忘,她望着他的脸,终于明白并不?是他嘴笨。
轻吸口气,顺遂他的意思?,她记起?曾经的曾经,那个他们?重逢的冬日的清晨。那时他单膝跪在她床前,手里捧着热牛奶,说的是跟现在一模一样?的话。
那是他们?的开始。
“我真的找不?到别?人了,能不?能请你帮忙。”他还在继续,“能不?能陪我演个戏,每个月只要去一天就?好。”
“房子你尽管住,房贷我自己来。别?担心?,我不?会要求你做什么,你自己的生活,我也都不?会干涉……”
她什么都还没?说,他就?哽咽了,咬着牙,再也说不?下去。
原来他曾经向她保证过的事,后来他压根就?没?有做到……可他怎么能不?记得了呢?当初明明就?是他自己亲口说的。
他闭了闭眼,梁初看着他,慢慢轻笑一声:“你都还记得啊。”
“记得啊,”他说,“怎么会不?记得。”
“可是,还有一句呢?”
他抬起?眼。
“我记得最后一句,你说的是……”
“梁初,”可他又哪里需要她提醒呢,那句话,大概这一辈子都会印在他心?里,“我们?……搭个伙吧?”
他说完,她忽然笑了。手轻轻垂到他眼前,语气轻飘飘的,一如那年冬日。
“也行。”
钻石推到指根,他站起?来抱她。
用?力收紧手臂,用?力把她按在怀里,下颌抵在她肩,就?那么一直抱着,直到她不?耐烦地伸手来推:
“你有点?过了赵知砚。我要热死了,你矫不?矫情啊。”
“不?是……”他低声说,“我刚才蹲太久,脚有点?麻了,动不?了。”
“……”
“神经病。”
她笑得喘不?过气,没?笑多久,被他重新摁住:“求婚你都答应了,现在能回来住了吧?”
她想?一想?,说:“那好吧。”
“那你那个房租什么时候到期?”赵知砚又问,“要是时间还早,不?然就?跟房东商量一下。”
她回答:“明天到期。”
“……”
腿不?麻了,赵知砚冷冷松开她。
“你故意的是吧?成心?耍我?”
“谁让你先瞒我的呢?”梁初翘起?手指,漫不?经心?地摸那钻石,“不?诈一诈,我怎么知道你一大早出去买的什么东西。”
赵知砚无言以对?,咬牙切齿半晌,扯过她手腕:“走,搬家去。”
马拉松的警戒线拆了,他们?取了车,拐弯上高架。
经过平湖公园上方,夏日的景色真漂亮,湖面明亮如镜,湖心?岛青翠的草木慢悠悠摇摆。
忽然一阵风,半空中盘旋着落下方才远走的鸟。
赵知砚开着车余光瞥见,大片大片的白,就?好像落了一场雪。
那是鸽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