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后来毕业了,才不怎么梳了。
这么多年了,他倒是还记得她高中时的样子?。
梁初垂眼默想,从前的赵知砚又?是什么模样呢,只可惜那时他们不怎么熟,他又?总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到现在她很努力地回忆,也只能记起一?个模糊的、孤单而沉默的轮廓。
后来惊她回神的是那通电话,她望向手机,屏幕上显示来电人是“小杨”。
赵知砚当然也看见?了,她手机就摆在离他不远的位置。他不瞎,也不健忘,立刻记起从前她单位上有个叫杨什么东西的,仗着年轻气盛就上赶着勾引她,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家伙。
他余光瞥见?她接起电话,听她很柔和地“嗯”了几声,然后跟那个小杨说?起工作的事情。
饭馆里?太吵,赵知砚听不见?电话的内容,梁初言语间?信息也太少,他猜不出?来,只好一?个劲地吃菜。
直到那通电话终于?快结束,她都已?经说?了再见?,似乎电话里?那人记起什么,又?多追问她一?句。
赵知砚见?梁初顿了顿,像是在思量打算,最后说?:“订明?天的吧。”
“嗯,手术结束了,接下来我找护工,”她说?,“今晚我回家收拾东西,明?天上午把该办的手续办了,下午起飞,过?去刚好能赶上晚席。”
“房子?帮我找好了吧?不用太大。嗯,先租半年就行,到后边再续……”
菜里?的肉末切得太碎,赵知砚手发软,没夹住。
就那么零零散散地滚落在桌上,看起来有些狼狈,他慌忙放下筷子?收拾,酱汁不小心沾在手上。
梁初还在跟电话里?那人商量别的什么,赵知砚一?字字听着,没来由地觉得心慌,脑子?也渐渐空了。
他拿纸巾去擦手上的油渍,怎么都擦不净。
可他又?好想擦干净,于?是机械地一?个劲揉着,不知不觉,竟将手指搓得干疼,他丢了纸巾,桌面上细细碎碎全?是纸屑。
后来他视线里?闪过?一?片洁白,不知何时她已?经挂断了电话。从包里?抽张湿巾出?来,覆在他手指上。
“急什么。”她说?。
赵知砚感?到手腕一?紧,被她拉住,轻轻向前扯拽一?下。
他反应不及,连带着身子?也被迫前倾一?些,一?只右手被她握着,手肘支在桌上,隔着一?层湿巾,她指尖的温热传渡过?来,柔软缭绕,像一?团雾。
她这是做什么呢,赵知砚直犯怔。
那晚在病房里?,就突然拉过?他的手去看,现在也一?样,干吗要帮他擦手指,他们还不该亲密到这种程度。
好半天,才记起问她。“你……要去哪儿?”
“霁城。”她说?。
“霁城,”赵知砚喃喃重复,又?问,“要去很久?”
她却不再说?话了,只有轻微动作延续。
潮湿温软的触觉从指尖源源传来,一?下一?下,她擦得很仔细,可他心脏还在乱跳着,他努力定一?定神,重新开口。
“还是说?……以后都不回来了?”
梁初手指松开,赵知砚的手垂落到桌上。
被酒精擦拭干净的指尖,如今暴露在空气里?发凉,他将手缩回去,随即听见?她平静道:
“城北那间?公寓,明?天开始我就不再租了。”
“为什么?”他急忙追问,声音发哑,“这城市……这里?不好吗?你去霁城,那以后……以后还……”
一?瞬的语无伦次,赵知砚哂笑,他竟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他们离婚的这一?年,他始终没遇见?过?她,可总觉得她在这城市里?,就终有一?天能再见?到,只要他慢慢等,只要多去街上走走就好。
却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真的决定离开他所在的地方?。
断了他的希望,也断了他的念想,如同明?摆着告诉他,别想了,今后都不会再见?。
可她走就走了,干吗偏还要让他知道?实在是没有这样残忍的事情。
他握着杯子?沉默,后来听见?水声,是梁初替他续一?杯茶。
“这城市是很好,”她语气不带波澜,“可是霁城也很好。我在这儿没亲人,也没家庭,对我来说?,留在哪个城市又?有什么区别?”
“公司在霁城开了分部,那边缺人,能给我更好的发展,我没理由不去。”
“而且那也是我生活过?十年的地方?,我熟悉那里?的人文气候,一?个人也可以适应得很好。”
“我何苦非要留在这里?呢?”梁初垂眸,端起茶杯,“难不成要像你医院里?到处传的那样……等你求我复合吗?”
淡漠的字句入耳,赵知砚倏地抬眼。
“那些话,你听到了?”
“当然啊,怎么会听不到,”她歪头看他,“你说?那些话,不就是想给我听的吗?”
她神色冷冷的,转眼间?,眼里?再没有笑意。
赵知砚望着她表情,静滞良久,终于?慢慢明?白过?她的意思,她在厌恶那些话,也就顺便憎恨了他,恨他传播消息造势,让她遭人侧目指点,道德绑架。
可是……
“你误会了,”他咬牙道,“那些话不是我说?的。那是……”
“是不是你说?的,不重要。”忽然她也加重语气,出?声打断了他。赵知砚蓦地怔住,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她好陌生,她好像变了,再不像从前。
“不论如何,赵知砚,你听清楚——”
她注视着他,放下杯子?。
“我们没有可能了,希望你好自为之。”
作者有话要说:梁:想不到吧,老娘拿的是复仇剧本。哎,就是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