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窗边往下看,从那角度刚好能瞥到篮球场的?一角,夏日的?黄昏里几个年轻人正在抢篮板,我一眼就看见杨灿了,他穿着身白色的?球服,跳起来时发梢和衣服都在抖动。
我站在那多看了一会儿,后来连廊那头传来脚步。是组里另一个实习生小张,刚才还在底下一块打球的?,现?在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见到我有点心虚,低着头喊了声“梁姐”。
我笑?一笑?,问他怎么上来了。他一脸无奈说:“来给?杨灿拿退烧药。那小子非说自己到吃药时间了,但又?耍赖说自己是病号,发烧了没劲爬楼。”
我无语地扭回头看,莫非现?在球场上最生龙活虎的?那人不姓杨。
而且明?明?一边生病一边剧烈运动,却?还能记得准点吃药,这人可真是个复杂矛盾体,都不知道到底是在乎自己身体呢还是不在乎。
失笑?间,小张从杨灿工位上拿了药盒出来。我看一眼,一共两种药,一盒是胶囊的?,一盒是冲剂。
“有水吗?”我问。
小张反应一会,明?白过我问这话的?意思:“哦,没事姐,不用管他。这种小胶囊他都是直接吞。”
“还有冲剂呢?”
“冲剂也是啊,撕开袋子倒嘴里……”说着还给?我示范了下动作。
……这么生猛的?吗,我哽了哽:“算了,我那有两瓶水,你给?他拿过去吧。”
小张拿着东西下楼,我回工位又?坐一会,就该下班了。同事们陆续打了卡回家,我留在最后锁门,下楼出了公司左转,路过那片小广场时球场里只剩稀稀落落的?一两个,杨灿自己坐在篮架底座上,一只脚踩着球,正扬起脖子往嘴里灌水。
他瞥见我了,却?没有打招呼的?意思,随即又?掀起眼皮看向别处。
好像这一周他对我都是这么淡淡的?态度,我有点奇怪,但也想不出原因?,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还是从篮球场的?侧门进去了,打算跟他说两句再走。
水喝光了,空瓶被他揉成混乱的?一团,丢到垃圾桶里。
不过他没有赵知砚扔得准,打到边缘又?掉在了地上,有点尴尬,我忍不住笑?出声,他黑着脸横我一眼,默默走过去捡起来。
直起身时他脸色也缓了些,好像我那么一笑?,我们之?间就没那么僵了。于是我问他:“吃完药了?”
他点点头说:“谢谢你的?水。”
“不谢。”这语气真不对劲,我皱眉道,“你跟我还客气?”
他盯着我看了半晌,忽然笑?了。没再说什么,弯腰捞起脚边的?球,走到三分?线外投了两个,他手腕力气大,投球的?弧线很凌厉,我对这东西还是有点心理阴影,于是下意识往后退几步。
“你害怕?”他问。
我摇摇头,过了半秒又?点点头。他见状扬唇道:“怕什么,不吓人。”
顿了顿,又?说:“要不你来试试?”
他把球在手里掂了掂,朝我招手。
我下意识想推脱,可又?觉得这气氛好不容易才缓和一点,拒绝也不太好,最终我心理建设一番,慢慢走到他身边去。
正要接球,杨灿笑?了声:“这太远了,你走近点再投。”
我被他推到罚球线,夕阳从篮板侧边打过来。那光线有点刺眼,我眯了眯眼睛,抱着球抬起胳膊,杨灿“哟”了声:“姿势还挺标准。有人教过?”
“没有。”我说。
“是吗,”他笑?笑?,随即抬了抬下巴示意,“那你投吧。”
球在半空画一道弧线,落进篮筐里。白色的?篮网荡起来了,篮球落地,砰的?一声响,我正要回头跟杨灿嘚瑟,那个瞬间,我好像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
我循声望过去,赵知砚站在球场之?外,面无表情地朝这边看着。
我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儿,我一时怔愣住,他注视了我一会,抬脚从侧门走进来。
走到跟前,跟杨灿面对面地站定,他没说话,倒是杨灿先开口了:“这位是姐夫,是吧。”
听?这话的?内容该是在问我,不过他是直视着赵知砚的?。我张了张口正要回答,赵知砚抢先“嗯”了声,低头去脱西装外套:
“她怕球,让她走远点,我陪你打打。”
外套朝我丢过来,差点就糊在我脸上。随即又?是横空飞来的?手表和领带,我手忙脚乱地接住,然后抱着他的?东西朝场外走。
我有点惊讶,赵知砚是怎么知道我怕球呢?又?是什么时候学会打球了。记得高中时他从来没跟同学们打过的?,一起去医院的?那阵子,闲聊时我好像也问过他,那时候他说是因?为他不会。
我抱着他的?外套站在边界线外,他衬衣袖子挽到了小臂,正弓着腰运球。
我想是不是男人打球都会上瘾,哪怕穿着身西装皮鞋,见了球也都得摸一摸,而且这两人打得还真挺激烈的?,我怀疑他这身衣服回去就得送干洗。
他们打了十?几分?钟,我也就在边上看了十?几分?钟。
我其?实看不太懂,只看见他们额角渐渐都冒了汗,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赛制,就那么一直打一直投,最后结束是因?为赵知砚转身时手肘捣了杨灿的?脸,撞得有点猛了,杨灿直接一个后仰摔在地上。
场上安静了,球从赵知砚手里落下来,弹跳着一下下滚远。
我惊叫一声,本能地往那边跑过去,没等跑近,赵知砚弯下腰朝杨灿伸手:“不好意思了。”
我直觉那气氛有点冷,杨灿半支起身子,没有理会他伸来的?手,自己一只手抹了抹嘴角,然后抬起头,死死地看着他。
我赶忙蹲下去扶:“你没事吧杨灿?”
他一扬手挣开了我,好像是生气了。我接着又?去质问赵知砚,这人歪了歪头,说是不小心。
“不小心?”杨灿听?了笑?一声,慢慢站起来。
垂眼瞥着地面,停顿很久,嗤笑?道:“姐夫是对我有点意见吧。”
男人之?间这么容易吵起来吗?我见状不妙,赶紧劝架:“没有没有。杨灿,他不是故意的?……”
“是。”我没说完,赵知砚打断了我。
我一怔,随即又?听?见他冷冷说:“以后离梁初远点。”
作者有话要说:阿白最近有一点忙,可能接下来不能特别准时更新啦,想问一下大家,是更愿意停更一段时间然后日更到完结呢,还是维持更新但不咋稳定(2或3天一更)呢?
因为三次元的寒假网课快要开始啦,每天要给熊孩子们上九小时课,码字时间真的不太多了,抱歉抱歉。
最后还想说一句,谢谢所有看文的大家,给予我善意和温暖的大家。真的非常非常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