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想起来洗床单了?”他问。
“哦,”我低头叠着?衣服,“有点脏了,就洗了。”
他在一旁静了好久。
然后?他说?句:“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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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有一年夏天,闵雪跟褚霖第四次分了手。
分手后?她很快找了个新男友,我以为她正处于热恋期我便能清净清净,结果没过几?天她就打电话来了:“初初,今晚老?地方,到了先帮我点杯长岛冰茶哈。”
当晚我在酒吧混乱的灯影里托腮注视她:“说?吧,怎么了?”
“还能怎么,分了呀。”
我见怪不?怪:“这次几?周?”
“啧,几?周……”闵雪歪头算日子,“一周还不?到吧,好像是六天。哇,初初,我破纪录了。”
我无语,闵雪搅着?冰块戏谑:“哎呀怎么回事呢,这一空虚,又有点想急诊科那位了。”
我说?:“那就复合。”
“不?行?,凭什么复合?”她激动得差点把桌掀了,“我跟他都分手四次了梁初,四次了!他根本就不?爱我,只是觊觎我的身体。他以为他是谁啊,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就这么自信是吧,觉得我闵雪就在他一棵树上?吊死?了?呵,这种人渣我见得多了!要我复合,不?可能的。”
我又说?:“那就不?复合。”
“那也不?行?,”她扁着?嘴,瘫在桌上?喃喃,“我想他。”
“……”
我一不?小心被酒呛了一下?,喉管火辣辣的。闵雪抽了纸巾递给我,我按着?嘴角说?:“其实你现任也不?错啊,我也不?是没见过。又是知?书达理的,又有钱,对你也有耐心……”
闵雪抬手打断,给我纠正:“哎哎,首先请注意你的措辞,不?是现任,已经是前任了。”我哽住,接着?她连连摇头不?认同:“什么不?错啊,不?好不?好。还是不?如?大夫好。”
“我看你就是对那姓褚的有滤镜了吧,”我无奈,“那你倒是说?说?,他好在哪了?”
“很简单啊——”闵雪倾身凑近,在我耳边低低嗤笑,“器·大·活·好呗。”
我静默片刻,把白眼翻上?天去。我又看看她的杯子,也没喝多少啊,怎么已经疯得不?像个人了。
我还在语塞措辞,她话锋一转:“哎对了,我还一直好奇你呢。你那个前男友,还有你前夫……”她掰着?手指数数,但其实一共不?就两个吗——“谁厉害?”
“我觉得你醉了。”我起身,“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你羞什么呀,梁初!”闵雪拉着?我大笑,“你说?嘛你说?嘛,咱俩谁跟谁了……”
我被她用力拉着?,又跌回卡座里。
我忽然觉得我手好像在发冷,喉咙也受了寒似的,沙哑得说?不?出话。是这酒吧空调温度太低了呢,还是酒里冰块加得太多呢?
“我不?知?道。”我说?。
“哈?”闵雪一脸疑惑,“什么意思?”
“你真醉了吧,这都听不?懂。”我笑了,挣开她手,去摸我的酒杯。“很简单啊——”我模仿她语气,“我跟陈炀没做过。”
“你说?什么?!你在逗我……”
她骤然安静了,张大嘴巴很震惊地看着?我,似乎在判断我是否在开玩笑。
良久她垂手,敛了表情:“赵知?砚知?道吗?”
赵知?砚知?道吗?
我闭了闭眼睛,一下?子记起那个大年初六的傍晚,那画面到后?来那几?年我也总是想起,赵知?砚站在阳台转过身望向我,指缝里夹着?一根烟,雾蓝色的床单翻涌着?像一场波浪,他身后?是那天的最后?一抹斜阳。
“他知?道。”我缓缓说?。
酒顺着?喉咙流进胃里,有些泛苦。我放下?杯子,缩一缩冰凉的手指,头开始发晕了,我好像也有点喝醉了。
现在想来,当时他眼神该是有些异样?的,可我并?没注意,大概就算是注意到了,那时的我也不?会?明白。
我也曾那样?单纯地以为,我主动吻上?赵知?砚那晚,便是我终于决定跟陈炀渐行?渐远的节点。后?来我才发觉并?不?是的,陈炀他早就已经走远了。
那个夜晚——如?今回看——实际上?,是我跟赵知?砚开始渐行?渐远的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