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了,一声不响的跑了,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亲戚朋友,更别说要和这一对母女说些什么。
舒妈妈说道这,目光茫然,似乎自己也跟着回忆追溯回了那段她们母女相依为命的日子。
后来因为担负起了更多的生活的重压,舒妈妈的注意力从孩子和老公身上转移到生计和糊口,渐渐的抑郁症也有了好转的倾向,加上舒遥一天天长大,生性又活泼可爱,给了她活下去的动力和希望,竟然自己的病症也慢慢的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舒遥登上全运会开幕式领唱那年,舒先明回来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责任,恳求回来继续照顾母女俩。舒妈妈没有反对,然而她的抑郁症虽然好了,但对夫妻生活的恐惧却没有一丝丝的改观,甚至由于这些年的单身生活变得越发敏感。
他们也尝试过,但每次都是不欢而散,或者情况更糟糕一些。
舒明先正直壮年,这种无性婚姻对于男性来说算的上某种精神上的折磨,他终于出轨了,□□出轨。
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但舒妈妈在得知这件事后并没有像其他女人一样闹的天翻复地,而是无声的接纳了这一切,只是从此两个人的双人被变成了两张单人被,每到夜晚两个人都是蜷缩在床边的一角,背对背无眠。
她以为这样就可以维护三个人的家了,然而六年过去,这种近乎冷暴力的相处方式再次将那个比她小了七岁的脆弱男人逼到了另一个方向。
对方怀孕了,舒先明在婚姻责任和生理责任中挣扎犹豫,他最终选择了后者。
舒明先确实是懦弱的,在所有亲戚的眼中甚至是孩子气的。很多人都在他再次离开后埋怨过舒母,怨她不听劝,一意孤行要谈什么姐弟恋……
所以年少的舒遥也深受这些看似通透实则冷眼旁观人的蛊惑:小男人不能要,姐弟恋最后都是悲情的……
“可……就算是这样……他难道就有理由让你供养他下半生。”
听完母亲对自己这段婚姻的过往复述,舒遥也不能认同母亲的做法,性到底在一段婚姻里意味着什么,她无法从自己的角度去判断,这是社会问题,是两性观念,她只知道舒先明对自我约束的能力、和对家庭所承担的责任不足才造成了这个家庭的最终以分开收场。
“他病了,没有劳动能力,没办法供养家庭,而且你的弟弟还在上学……”舒妈妈自始至终淡然的脸上终于漾出一抹难以控制的情绪。
弟弟,呵呵,真可笑,她27岁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个弟弟,这特么是哪门子弟弟,难道自己的同父异母素未谋面的弟弟,她和母亲也有责任供养。
“我不是社会福利机构,你也不是。”她从座位上起身,抚在舒妈妈的腿上:“妈,你清醒点,你没对不起谁,经营不好你们婚姻的责任也不完全在你,是他害怕承担责任,你不要再自责了。”
“尿毒症,尧尧,你知道尿毒症吗?”母亲似乎没有听见她的劝慰,兀自说道:“定期就要去做透析,治不好的,除非换肾……他现在有这个机会了……他儿子愿意……”
舒妈妈语不成句,终于掉下眼泪来。“我不能看他死,他到底是我爱过的人。”
年过半百,泪眼纵横,在舒遥以为经历过岁月的淬炼后看淡人生悲喜情爱的年纪不会在有那种年轻时的悸动时,她被母亲的一句‘爱过的人’深深击中了心房……
她可以不原谅,不理解,却没办法对此时此刻柔弱如一云雾,随时可能被吹散的母亲厉言相向。
舒遥伸出双手抱住了她的腰,无声的顺应了她的意愿,这也是她为人女能为母亲青春岁月做的唯一一点慰藉吧。
她们没看等到跨年敲钟,母女俩就各自回了房间。
舒遥躺在自己儿时的那张床上看着窗外不间断的烟火发呆。
“咚咚”
“咚咚”
她卧室的玻璃似乎有人在敲窗户……
不可能啊,自己住二楼,怎么可能有人敲窗户呢。
“咚咚”
玻璃再次被敲响,舒遥的第一反应就是私生饭,完了完了,这房子她可好多年没回来了,按说不应该有粉丝人会知道这里呀。难道是本地邻居家的孩子,这倒是有可能……
她越想越后怕,小心翼翼的掀开了窗帘的一脚。
妈呀,哪里是有人敲窗户,分明是个小型无人机啊。
她立刻掩住窗帘,无人机应该是安装了摄像头,这私生是要偷拍自己呀。
舒遥这点警惕性还是有的,她也见惯了大场面,从前还有私生在她保姆车上按定位追踪器,在酒店窗户外面放摄像头,作为艺人,反侦察能力得和演技一样高才合格。
她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索性将窗帘拉开了一半。
窗外的无人机还在每隔几秒就撞一下玻璃,舒遥眼疾手快,利索的拉开那半扇窗户,一把就将在外面徘徊的无人家给拽进了屋里。
关窗,上锁,瓮中捉鳖。
她给自己计划的第一件人物就是关机,然后拆存储卡,让私生彻底白折腾一趟。
“是我,姐姐别怕,没人知道我来了。”
那个被她像抓小鸡一样抓进屋子按在桌面上的‘无人机’说话了。
而且说的是人话……
而且声音很熟悉……
而且……
而且叫自己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