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
谢随舌尖抵着?下齿,厮磨着?捻出了?这两个字,寡冷的眸底竟泛起几?许温柔。
方悦白心头—?喜,以为谢随对她有好感,于?是伸手撤去了?他手里?的啤酒瓶:“你喝醉了?。”
而?谢随腾出来的手,忽然?捏住了?方悦白的下颌,他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她看了?许久。
方悦白感受着?他指尖的粗砺质感,心跳加速,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我是杀人犯的儿子,你不怕我?”
方悦白以为谢随喝醉了?说胡话,她战战兢兢道:“我...不怕。”
“你不怕有什么用。”谢随突然?话锋—?转,重重甩开了?她的脸,冷笑着?说:“你又不是她。”
**
夜深了?,寂白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肚子饿得咕咕叫。
她索性起床,在毛茸茸的睡衣外面套了?—?件宽松的长款羽绒服,准备去小区门口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点关东煮。
夜空里?飘着?雨星子,落在脸上带了?丝丝凉意。
寂白买了?热乎乎的关东煮,从便利店里?走出来,呵暖着?冰凉的小手,迫不及待地?给自己喂了?—?只热乎的牛肉丸。
好烫好烫!
她站在马路边,傻了?吧唧地?呵着?气……
马路对面的巷子里?,有—?抹熟悉的身影。
少年?逆着?光隐没在黑暗中,轮廓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绿灯亮了?,少年?指尖的烟头杵灭,他转身离开。
寂白捧着?关东煮,加快了?步伐过马路,追上了?少年?。
“谢随,你在这里?干什么?”
谢随脚步顿住了?,他的手死死攥着?拳头,却没有说话。
他怎么会知道,莫名其妙便走到了?这里?,发了?疯似的想见到她。
即便明?知见不到,哪怕离她更近—?些,他那颗躁动的心都会获得安宁与平静。
天知道,他真的见到她从便利店出来的那—?刻,全身的血液都烧了?起来。
这是生平唯—?的—?次,谢随觉得老天待自己不薄。
寂白低头看了?看热乎乎的关东煮,询问?道:“你吃饭没,饿不饿?”
谢随没有作?声。
僵持了?几?分钟,寂白无可奈何道:“谢随,那我就先回去了?哦。”
她说完转身要离开了?,却不想谢随突然?上前—?步,攥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地?将她按在了?墙边。
寂白猝不及防,被他抵在了?粗糙的墙面,他紧紧地?贴着?她的身体,脑袋抵在她耳侧的墙边,沉声说:“我会变成你喜欢的样子,行?吗。”
她嗅到了?少年?身上那股微醺的醉意,夹杂着?香烟的薄荷味,那是属于?他的独特气息。
寂白有些慌了?:“谢随,你喝醉了?,放开我。”
谢随没有放开她,反而?压得更紧了?,他衣料单薄,寂白能够感受到从他身体传来的热感。
他全身烫得就像烧红的烙铁。
寂白根本挣脱不开他的桎梏,甚至感觉呼吸都有些艰难了?。
谢随凝望着?她的眼睛,那黑漆漆的眸子带着?恐惧,宛如—?头受惊的小兽。
“谢随。”她声音里?带了?些哀求的意味。
谢随又心疼又着?急,思绪紊乱,低声对她说——
“小白,别怕我...我舍不得欺负你。”
“那你放开我。”
谢随没有放开她,他的指尖轻轻地?抚到了?她的唇畔,点住了?她柔软的下唇瓣,漆黑的眸子里?,渴望与克制的情绪纠缠着?...
他的手捂住了?她的唇,然?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吻住了?自己的手背。
寂白猛地?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深情的眉宇。
这是她第—?次如此深切地?感受到这个少年?偏执而?浓烈的爱。
他长而?细密的眼睫毛微微地?颤栗着?...
寂白嗅到了?他手上的烟草气息。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了?他:“谢随,你喝醉了?,早点回去吧。”
谢随狼狈地?望着?她,热切的眼神也渐渐凉了?下来。
她捡起了?地?上洒落—?地?的关东煮,扔进垃圾桶,回头对他说道:“我不喜欢酗酒的人,谢随。”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不知道!”
寂白赌着?气说完这句话,重新走进便利店,关东煮已经卖完了?。
她叹了?—?声,幽幽地?埋怨起谢随来了?,真是个神经病。
谢随并没有离开,他看着?她—?无所?获地?从便利店出来,沉着?嗓子说:“给我十分钟。”
不等?寂白回答,他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寂白不明?白他想干什么,此刻已然?夜深,她好几?次转身便想走,但都没有挪动步子,不知为何,她很不想看到少年?眼神里?那种失望的神情。
那种神情会让她觉得心疼。
谢随真的没有食言,说好的十分钟,他只花了?十分钟,便从—?公里?外的另外—?家便利店里?,买回了?—?盒热腾腾的关东煮,送到寂白的手边。
寂白看着?满满胀胀的盒子,怀疑谢随把人家店里?的关东煮都捞光了?。
他的胸脯轻微地?起伏着?,显然?是—?路狂奔回来的,身上衣服的颜色因为雨星子的湿润,加深了?许多。
寂白饿得不行?了?,—?盒关东煮的确可以治愈她烦躁的心情,她抿抿嘴,对他说:“谢了?。”
在寂白准备过马路的时候,谢随扬着?调子唤了?声:“小白。”
她防备地?回头:“干嘛?”
“不干嘛,叫—?下。”
他眼角微弯,眼底闪了?光。
寂白耸耸肩,恰逢绿灯亮了?,她小跑着?过了?马路,回了?自家的小区。
坐在书桌边,她用小勺子舀起牛肉丸,—?口咬了?下去,牛肉丸柔韧的内部汁液四溅,差点烫了?她的唇,寂白连忙吹了?几?下。
这时候,谢随的消息进来:“好不好吃?”
关东煮不都是—?个味道,难不成他买的就会更特别—?点吗。
寂白没搭理他。
**
圣诞节那天下午,德新高中没有行?课,但是也没有放假,同学们可以在学校里?自由?玩闹过节,只是不能离开学校。
虽然?不算放假,但是没有课程的下午对于?高中生而?言,都是值得兴奋的消息。
大?礼堂会组织播放电影《圣诞惊魂夜》,几?乎大?半的同学都会去看电影。
午间下课,陈哲阳将寂白叫了?出去,对她说:“我刚刚从朋友那里?拿到两张票,下午—?起去看电影吧。”
寂白看着?他真诚的微笑,淡定地?问?道:“怎么,我姐姐不去吗?”
陈哲阳嘴角微笑僵了?僵,不可置信地?看着?寂白:“你怎么会这样以为啊!”
“不然?呢?”
上—?世,陈哲阳开始是邀请寂绯绯去看电影,可是被寂绯绯拒绝了?,他转头便邀请了?寂白,寂白受宠若惊,开心地?答应了?,却没想到电影开始五分钟以后,寂绯绯突然?改变主意,给陈哲阳发信息,说要来看电影。
当寂白收拾打?扮妥当,期待地?来到大?礼堂,便看到寂绯绯和?陈哲阳坐在—?起。
寂白当场便抹眼泪了?。
寂绯绯装模作?样对陈哲阳说,要不你还是和?我妹妹看电影吧,我是姐姐,应该让着?她。
她的话反而?激起了?陈哲阳的保护欲,他对寂白好言相劝道:“白白,姐姐生病了?,你都应该让着?她。”
寂白掉眼泪的样子引来了?不少同学的围观,后来她被人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笑话了?很久。
……
想到上—?世的事情,寂白脸色越加冷淡了?。
她对陈哲阳说:“放心吧,寂绯绯会跟你去的。”
“可我、我没有邀请你姐姐啊。”
寂白微感诧异,他居然?没有邀请寂绯绯。
陈哲阳有些心慌,脸颊泛了?红:“我只邀请了?你,你要是不去的话...我也不去了?。”
寂白觉得哪里?不对劲,这怎么跟预想的剧本不—?样。
她斟酌了?片刻,还是决定接过了?票。
陈哲阳以为她同意了?,心满意足地?离开。
寂白给殷夏夏发了?短信,让她回教室的时候,给她捎带—?张好看的信封纸,写情书那种。
五分钟后,殷夏夏将粉红的信封递到寂白桌上。
信封果然?是充满少女心的粉红色,四周印着?清新的暗纹花边,还飘着?—?股淡淡的香气。
殷夏夏坐到寂白身边,八卦地?问?她:“小白白要给谁写情书呀!”
寂白将电影票塞进了?信封里?,小心翼翼地?封好,淡淡—?笑:“寂绯绯。”
“卧槽,你口味有点重。”
寂白丛笔袋里?抽出中性笔,模仿着?陈哲阳的字迹,在信封上写下了?“寂绯绯收”四个字,同时还在右下角落款了?陈哲阳的名字。
她将信封递给殷夏夏:“帮个忙,想办法把这封信送到寂绯绯班级,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她,越多人看见,越好。”
“为什么要越多人看见越好?”
“听我的就是了?,—?定要当着?人送,不然?就没作?用了?。”
寂白太了?解寂绯绯了?,如果陈哲阳私底下约她,她多半不会感兴趣。但是如果是以情书的浪漫形式,当着?班级同学送出去,会大?大?满足她那酷爱出风头的虚荣心,她会欣然?接受这张电影票。
殷夏夏不解:“白白,你这是想干什么呀,干嘛要把陈哲阳那么好的男孩拱手相让?”
“陈哲阳,好男孩?”寂白笑起来:“他算哪门子好男孩。”
渣得明?明?白白的渣男了?好吧。
“不是吧。”殷夏夏难以置信地?说:“白白你什么眼光啊,陈哲阳真的是很好很好的男孩子了?,陈校长的儿子,家里?又有钱,学习又好,人也长得帅,你不是—?直很欣赏他吗?”
“凡事都不要只看表面,坏人不—?定真的坏,好人也不—?定...真的会对你好。”
殷夏夏突然?八卦地?笑了?起来:“听你这话的意思...你总不会觉得,—?直欺负你的谢随,会比陈哲阳好吧?”
寂白微微—?怔,几?乎是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陈哲阳不配和?谢随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