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气球!”小木头的注意力又被吸走了。
最末端的展台上系着许多圆滚滚的大气球,透明的气球里装着飘散的金色的星星碎片。
讲解员正在念叨“强约束性辐射场会强迫光子沿着特定的方向运动,一瞬间就会破坏仿生人的光子芯,造成永久的、彻底的、无法修复的损害……”
小木头一个字都没听见,他巴巴地望着大气球。
“你想要气球吗?”一个男人听到小木头的喊声转过身,笑着弯腰揉了揉他的脑袋,和工作人员低声交谈了一下,取下一个气球来系在小木头的手腕上。
“谢谢叔叔。”小木头甜甜道,气球晃晃悠悠地飘在空中,里面的星星在晃动中不停歇地旋转着。
“这是仿生人的心,”男人约莫三十岁,高挑儒雅,身着正装,说话声音低沉而平和,他骨节鲜明的手优雅地扯住细线,单手撑着膝盖,将气球拽下来给小木头看,“你瞧,当仿生人思考的时候……”
他微微一拨动气球,外界的震动传到里面,悬浮的星星颗粒像旋涡一样缤纷地旋转起来,好像金色的河流:“……他们的心就会是这样美丽的景色。”
“哇哦。”小木头眼睛直直地看着气球。
所谓光子芯并不是传统意义上“芯片”那样扁平的一块板,而是一个直径约为6cm的球体,埋在仿生人胸部的正中央,而仿生人大脑的位置则是一个精密的机械装置,操纵着包括仿生血循环、能量供给、肢体运动在内的各种物理机能。
所以也有人说,仿生人的心脏在人类大脑的位置,而大脑则在人类心脏的位置。
“您是克罗索研究所的科学家?”宋飒伸出手,“您好,我是宋飒。”
“我只是个负责生产仿生皮的,科学家称不上,就是个工厂管理者,”男人谦虚道,握手,“我是程维,这孩子是您……”
宋飒:“这是我弟,我还单身。”
“我叫沐庭玉。”小木头昂起小脸。
“哈哈,”程维笑笑,“倒是宋先生年轻有为。”
“不不不,我只是个工作人员,”宋飒指指自己身上不起眼的小印章,“不是被请来的参观者,不过我的工作就是参观展会之后写点评估报告什么的,为下次博览会积累经验。”宋飒胡扯起来有模有样。
“那您也参观了我们的展台吗?”程维饶有兴致地问,“您觉得有什么不足?”
哦豁,他也没认真逛,仿生皮的展台一晃眼就过去了,他只隐约记得有个不起眼的培养皿,里面有一块儿颇似人类皮肤的组织。
莫的漂亮讲解员,又莫的小玩具,兄弟二人连正眼都不带瞧的。
“仿生皮是什么?”小木头眨巴眼问。
问得漂亮,宋飒心中给他竖起拇指。
“仿生皮只是一个概念,”程维很认真地跟小木头解释,“我们制造的实际上是一种游离的小颗粒,就像是人类的小细胞,这些小颗粒会按照各不相同的模式排列在一起,组成了大小不一厚薄不一深浅不一的仿生皮肤,我们会和已经逐步发育成型的光子芯进行对接沟通,共同完成最后仿生人的外貌部分。”
“所以您的工厂是仿生人制造的最后一步?”宋飒问。
“可以这么说。”程维点点头,“南锣一带的仿生人基本都是从我们厂出来的。”
“哦那这么说你应该认识……”宋飒左右张望,却没找到熟悉的身影,刚转回头,就听到身后传来清冷的一声问好。
“程先生。”贝拉米微微点头。
“哎呀贝拉米。”程维微微一笑,“好久不见。”
“噢哟我想说的就是她。”宋飒立刻转向贝拉米,就差挥舞双手给她打出闪亮登场的特效,贝拉米捂了捂脸,有点想表示自己不认识他。
“叔叔和小贝姐姐认识。”小木头高兴道。
“对的,”程维说,“我记人脸有些天赋,不过贝拉米去年才出厂,想忘记也不容易吧?”
“之前在路上也碰到过。”贝拉米补充。
“对了,上次我在路上摔了一跤也是你把我送回去的,”程维想起来,“说起来我们还真是投缘。”
“您的伤都好了吗?”
“自然是全好了。”程维笑道,“不过是扭伤而已。”
“事实上,程先生,我今天还有另一件事要找你。”贝拉米说。
“什么事?”
“程氏仿生粒子产业,也就是您的工厂中,有一位名叫路骨的仿生人,型号OPIC-150,”贝拉米陈述,
“新纪元175年出厂,至今正好四十年,7月5日使用期限到了,本应该归还仿机管进行回收销毁,但是逾期一周,依然没有他的踪迹,三天前仿机管将档案调到仿察局,我得知您也会出席这次博览会,就想找您当面询问一下情况。”
宋飒恍然,这就是贝拉米视频中说的和案情有关的点。
又是一个无故失踪的仿生人。
而且是一周前刚刚失踪。
“这我倒是有点印象,”程维回忆,“路骨,确实有这么个仿生人,工作了挺久了,一直都挺负责的,你应该也见过?他是负责最终环节的调整和核查,这方面技术难度和运算速度要求都太高了,所以一直是交给他。”
“是,”贝拉米点头,“他会和即将完成仿生皮塑形的仿生人进行数据核对,当初我也是和他对接的,但除此以外没有其他交流。”
“我确实不知道他去哪了,”程维爱莫能助,“我厂体恤员工,一般仿生人都有一周的临终休假,所以两周前我已经归还了他的主人权限,这个在仿机管都有登记,他理论上会严格按照要求自主回收,但现在我们也联系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