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很快就开拍了。
这是一场两分钟的哭戏,时间短,矛盾冲突和情感冲突很紧张。南溪所扮演的角色是一个独自抚养弟弟长大的姐姐,年幼的弟弟却被连环杀手残忍杀害。
而魏晓棋,是这部戏里塞进来一个角色,临时加的戏份,演南溪的妹妹,负责打醒南溪。
哭戏最怕NG,人的情感反复被推到一个高峰值后,人就会累,然后整个状态就会进入一个疲倦期,后面呈现出来的就是在演,用技巧在演。
表演痕迹太浓重,效果自然就难以达到导演的预期。
“卡。魏晓棋,你巴掌太快了。重来,第八场第一镜第二次,a。”
“卡,魏晓棋,你巴掌打太实了。”
“卡,魏晓棋,你不要光想着镜头好看,注意表情,不用刻意找镜头。”
副导急得直接过去讲戏了,魏晓棋每一次都是好好好,下一镜继续犯。
魏晓棋剧本不熟,没有跟南溪对过戏,完成度、熟练度、配合度自然不高,再加上五分的演技,这戏完全看不下去。
再加上魏晓棋大小姐脾气,她要出昨天那口恶气。
看到第三场NG,周放捂着嘴,牙疼似的借故溜了。
到第五次NG的时候,刘导直接摔了手上的剧本,盯着南溪和魏晓棋:“今天还能不能拍了?不能就说一声。至于合约的事,自然会有人跟你们谈。”
魏晓棋垮着脸,瞪了南溪一眼:“导演,我申请休息五分钟,调整一下,谢谢。”说完,转身冲了出去。
现场的人都知道她去找谁去了,场内嘀嘀咕咕,像一锅翻腾的饺子。
“都还干不干活了?还不赶紧过来给演员补妆。”副导大吼了一声,大伙七手八脚又忙碌起来。
南溪脸妆补得更重了,脸颊上已经有手印浮现。皮肤白、毛细血管薄的人就是这样。
“南溪姐,提提神。”河娜递了咖啡。
南溪转了转杯子,递了回去:“娜娜,把早上那杯给我吧。”
魏晓棋今天下手这么狠,巴掌全结结实实落在自己脸上,为了镜头,南溪不能退。但魏晓棋的咖啡她自然不敢喝。
林河娜重新换了咖啡,回到场外等南溪。她看了看手上的拿铁,舍不得扔,捧在手里喝了起来。
十分钟后,周放陪着魏晓棋进来了,魏晓棋委委屈屈,周放轻言细语哄着。
“刘导,您看?”周放问着刘导,眼睛却看着不远处的南溪。
“魏小姐要是还能拍,我们就争取一次就过。”刘导再有立场,不能不给周放面子。在资本面前,任何人都不例外。
“刘导,对不起。我想先跟南溪对对戏。”魏晓棋挤出笑脸,赔礼道歉。
刘导权当没看到周放安抚性拍着魏晓棋的手,默许了。
徐芳牙都咬碎了。她一直勾搭周放没搭上。
半个小时后正式开拍。
一条就过。
刘导亲自喊的“ok”。魏晓棋卸了妆,跟着周放走了。
南溪回到酒店,瘫坐在椅子上,眼睛上和脸上敷着冰袋消肿。
“南溪姐,哎哟,不行了,你稍等一下。我马上回来。”河娜惊慌失措,夹着腿直奔卫生间。
“怎么了?”南溪躺着椅子上,微皱着眉,娜娜声音太尖了,刺耳朵。大哭几场后,她现在累得像一摊烂泥,连捂耳朵的手都不想抬。
回答她的只有马桶冲水声。
好半天,河娜才挪了回来,继续帮南溪敷脸。
“娜娜,大姨妈来了?”南溪有气无力。
“拉肚子。今天已经去了五次卫生间了。”河娜蔫头耷脑。
南溪挣扎着坐了起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能忍?走,先去医院。你这是吃了什么啊,弄成这样。”
“姐,姐,我去买个药就行。”河娜龇牙咧嘴挤出一个笑,小脸发白。
“你赶紧躺好,我去给你买药,要是症状拿不准,我就给你打电话。”南溪拿了外套匆匆出了门,片刻又匆匆回来了。
“这个一颗,这个两颗,给你水,不烫,粥先放保温盒里。”
“谢谢姐。”河娜眼眶又红了。
南溪揉了揉她头发:“谢什么呀。今天这是吃什么了啊,闹成这样?”
河娜掰着手指头算:“早饭小笼包、黑米粥,中午吃的剧组盒饭,晚饭我没吃”,她思索了片刻,脸上浮现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声音提高了好几个key,“姐,我,多喝了杯咖啡。魏晓棋买的那杯。”
“你确定?”南溪看着河娜的眼睛。
“肯定是。”河娜斩钉截铁,眼睛冒着过,“这魏晓棋也太过分了,要是你喝了,今天这场戏铁定没法拍了。我在剧组就跑了四趟卫生间。”
南溪沉默了。她原本以为不过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没想到,河娜成了替罪羊。
“娜娜,以后要小心了。今天这事,是我没有交代你,对不起。”
“姐,我没事了,我饿了。”河娜撒着娇,肚子恰好咕咕叫了起来。
“好,我去给你拿,你躺好。”南溪刚起身,门被推开,进来的是朴彩珍。
“南溪,魏晓棋说要见你。”朴彩珍忧心忡忡,都没注意到桌上的药和南溪手上的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