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她提裙踏出去,裹挟着寒雨的风扑面而来,冷得人一个激灵,林邺暗骂一句,连忙举伞追上:“沈素,你?威胁我?”
阿素白净的额前湿了髪鬓,冷笑:“你?还不是追上来了?”
林邺压制着怒气,一把抱起她,躲到长廊下?避雨,阿素那外头罩着的斗篷早全然湿透,借着林邺的手褪下来,冷雨还不断往肌肤里渗,鸦黑色的发丝也湿了不少,愈发衬得黑是黑、白是白。
阿素微扬着下?巴看林邺,丰美乌黑的发在颊畔丝丝缕缕乱开,林邺从怀里拿出锦帕,胡乱地给她擦拭。
雨一连下?了三日,天终于放晴,阿素下?午上的艺课是书,同林邺一起,周司业吩咐二人去藏书楼,把古籍拿出来晒晒,一路上林邺絮叨个没完,阿素懒得搭理,目不斜视,走自己的路。
到了藏书楼,推开门,一股潮气扑面而来,阿素连忙掩面,后退了半步:“林邺,你?自己进?去罢。”
林邺竖起眉毛:“凭什么啊?周司业明明是吩咐我们两个一同,而且小爷有喘鸣之症,这里面都是灰,万一犯病死在这儿,你?怎么同陈裕交待?”
阿素淡淡道:“那不正如你?意,今个儿你要死这儿,陈裕定不会娶我,你?也能瞑目。”说着,走到院里石桌旁坐下?。
林邺被她堵住话,只能认了,走进屋里,先是把古籍搬出来,而后摆在地上,再?翻开晒,一趟又一趟。
太阳明晃晃,从浓翠绿荫中透出来一股一股的凉风,阿素和林邺独处时,很少能有这般平和之时。
终于到了放旬假这日,出了漆红正门,便看见沈府马车在外候着,思?儿立在一旁,看见阿素出来,连忙迎上:“小姐。”话音刚落,眼圈儿便红了。
阿素指尖拭去她眼泪:“哭什么,这不是见着了。”
思?儿微微哽咽:“小姐瘦了,定是受苦了。”
阿素一笑?:“陈裕也在,怎会让我受苦。”
鹭津波泛舟。
在这宛若玉带的河上,画舫轻荡,雾似软纱银带,将画舫缠绕成朦胧的影色,若隐若现。
阿素跪坐在榻上,袄裙散若繁云,柔腰笔直,露半截皓腕,上面缠着红绳,半扶箜篌,或浓或淡的斑驳光影洒下?她周身,金辉耀目,视线落在女子那双白皙柔荑上,似是雪莲揉做的玉骨冰肤。
她双眸低垂,纤指轻撩,乐声响起,久久后她才停下?手来,抬眸望向陈裕:“陈裕,我弹得如何?照实说。”
陈裕黑色锦袍,暗金流衣,白净细长的指轻敲着梨木桌:“难听,蓁蓁不通乐理?,又何苦为难自己,这箜篌打哪儿来?”
阿素也未不悦,又随手拨弄两下:“蒋德送来的。”
陈裕眉眼冷峻,唇边倦懒着笑?意,看不出有多愉悦,反而更令人胆寒:“尚书府那个不知打哪儿来的野种?”
阿素敛了神色:“陈裕,别这么说,他是薏儿的兄长。”
陈裕一笑?,眼底闪过冷意:“好,听蓁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