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薇薇和丘远山说的最后一句话。尔后丘远山再找她时,她便不再给出任何回应。丘远山为此很是消沉了一阵,直到上周才渐渐走出阴霾。他决定离开这座让他伤心的城市,回到家乡。
于是他就回来了。
喝醉了的丘远山说话颠三倒四的,但?配上表情听着让人心?酸,林谦树由着他抱着自己的腰嚎哭,还要拍着他的背哄他:“别哭了,都过去了啊。”
三人吃了几个小时才散了摊,唯一清醒人江易知付了钱,出门扶住已经开始走之字形的林谦树:“小心。”
丘远山抱着灯柱打了个酒嗝,对着两人嘿嘿笑:“真好……真好啊……”笑着笑着又呜呜哭起来:“你俩真好啊……我好羡慕你俩啊……”
林谦树虽然走路晕飘飘的,但?大脑基本还算运转得过来,他吃力?地组织语言安慰丘远山:“我们俩也是好哥们,我们都是好朋友。”
丘远山摇了摇头,指着江易知对林谦树说:“不对,我们不一样……我虽然回来得少,我的脑?还是在的……你俩和我和薇薇一个样儿……什么都不说了,祝你俩永远幸福!”他又打了一个酒嗝,松开了抱着灯柱的手,振臂对天高呼:“祝林谦树和江易知永远幸福!”
时间接近十点,街上冷冷清清的,行人已经很少了。饶是如此,林谦树还是被吓了一跳,仅剩的丁点醉意也完全被吓没了,他顾不得看江易知的反应,急急忙忙去捂丘远山的嘴:“你你你喝醉了!瞎说八道什么呢!”
丘远山本就醉着,被林谦树伸手捂住口鼻,空气不流通,呜呜呃呃地抓林谦树:“唔呣缀……送唔唔……”
林谦树稍稍泄了点力,他的声音就从指缝里漏出来:“我没醉!松开我!”
你没醉怎么会说出这么恐怖的话题。林谦树不敢去看江易知的表情,压低声音提醒丘远山:“咱俩好兄弟私底下开开玩笑就算了,江易知还在旁边呢……”
丘远山使了点巧劲,从林谦树的桎梏中挣脱出来,继续嚷嚷:“行了树儿,我理解你的顾虑,不过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你俩喜欢男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嘛,用不着瞒着我……”
林谦树额头上的冷汗都快要滴下来了:“大山,别说了,我俩真的没在一起……”
“什么?他竟然还吊着你不肯跟你在一起?”丘远山瞪大了眼睛,“你都为他改变了这么多了,他还无动无衷?”丘远山踉踉跄跄地走到江易知跟前,抓住他的领?:“江易知啊江易知,不喜欢别人就说清楚……抱有无望的期待是很痛苦的你知道吗?”说到最后,他几乎吼着对江易知说完的。
林谦树脑?里第一反应就是“完蛋”,他不敢去看江易知,只能低着头走过来继续拉丘远山:“大山,你真的喝醉了……”
丘远山甩了林谦树的手,坚持不懈地揪江易知的衣领?:“喜欢一个人是什么眼神,我是看得出来的,你要对树儿好一点,你知道吗?”
被丘远山揪着衣领的江易知丝毫不显狼狈,他平静地回答道:“我知道。”
“知道就好。”丘远山满意地松开了手,摇摇晃晃地往前走,“树儿啊,我俩中起码得有一个人过得好一点……”
林谦树已经被江易知那句“我知道”震得天灵盖发麻了,他红着脸小声丢下一句“我去看大山”,匆匆逃离江易知去找丘远山。
丘远山已经走到街角了,正盯着街角的路灯发呆。
“大山。”林谦树一口气跑到他身边。
丘远山慢腾腾地转过头来,看到是林谦树,缓缓地上扬嘴角,给了好友一个醉醺醺的微笑:“树儿,是你啊。”
林谦树撑着膝盖喘了两口粗气,直起身拉着丘远山远离灯柱,生怕他一个不注意就撞上去。
走了大约有一条街的路程,林谦树往后瞄了一眼,发现江易知以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缀在两人身后,看顾着两个今晚喝了酒的人。一股无言之暖涌上林谦树的心?头,他不觉微微抿唇,低头偷笑了一下。
“树儿,虽然我刚才醉了,”在他身边的丘远山突然开口道,“但?我说的话是认真的。”
林谦树转过头,丘远山脸上的酡红不知何时已经退了大半,他的眼神也恢复了清明。林谦树愣了几秒:“你酒醒了?”
丘远山笑笑,语气中带着一点小得意:“好赖也有个‘千杯不醉’的外号,本来晚上也就喝了一点点,这么段路走下来,早醒了。”
“哦……”林谦树眨眨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俩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没在一起,我是真没想到。”丘远山说,“世界那么大,能遇到一个和你互相喜欢的人是很不容易的,错过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林谦树的心?莫名跳得有些快,他转头去看街边的绿植:“……看来你是真的醉了。”
“醉了也不妨碍我理解喜不喜欢啊,喜欢这种事是藏不住的,”丘远山哈哈大笑起来,“你敢说你不喜欢江学霸吗?”
“我……”林谦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说不出来?”丘远山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就算你今天说出来了也一样,真的不喜欢和装的不喜欢区别可太大了。”他自嘲地笑了笑:“真的不喜欢了,就算不开口,她的表情也能说明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