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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1 / 2)


褥子陷下去一些,她往里挪挪身子,不怎么热情,“你来了?”

江月白轻叹一声,去给她上药,她躲了躲,“上再多药也是好不了的,别浪费这些上好的药材了罢。”

“不要再置气了,从前……不是很识大体的么?听话,先上药。”

江月白不容她分说,揭了她缚眼的粗布。

她没什么力气,反抗不得只能任由他把药膏涂抹在眼皮上。

两相无话,衣裳摩擦的声音入耳,她笑了笑,“月白,你打算这样给我上一辈子药吗?”

江月白没有答话,替她擦擦眼角的泪痕,听不出什么情绪,“阿楚,不要置气,沧澜一战过后,你想离开就离开,我不会再强迫你什么了。”

她觉得冷,牙齿打着颤,却倔强的紧,回他个好。

是药罐墩放在木几上的声音,沉沉闷闷的,她想,一定是个好看的琉璃罐,小巧玲珑那种。

她听江月白声音有些发颤,像隐忍着极大的情绪,他说,“阿楚,张幼陵来了,人在外头,他听说你……”

“师父他老人家来了?”她打断他,不想听后面那些话,勉力让自己看起来开心些,唤萌橦,“快请师父进屋里来,我好些日子没见他老人家,心里挂念的慌。”

萌橦红着眼眶答应一声,转身去请人。

她耳朵好使,老远就听见脚步声往这边来,停在她跟前。她摸索着去找人,梨涡浅浅的唤师父,摸到一双有力的手,便笑了,问他,“师父近来还好吗?”

张幼陵在床边坐下来,回握她,“我很好,只是听说你不好,特地赶过来看你。”

她搓着张幼陵手掌里练剑磨出的细茧子,沉声,“不是早就同你说过?年纪大了就不要再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又不指望你去战场上杀敌,身为国师,在南歧神宫养好瑞兽,做个清闲散人多好?”

张幼陵覆手在她眼睛上,心疼道:“我听说是元水,你这样我很心疼,跟我回歧南神宫罢,神宫里有去毒的药,我仔细给你医着,或还能有一线生机。”

她笑笑,摸索着把粗布绫子捡起来,绑在眼上,“再过些日子吧,方才君主说了,等和赵国一战结束,就同我和离,到时候我就能和师父归隐,恢复自由身了。”

张幼陵摘下面/具,去拉她的手,“你以前不是总想摘了我的面/具,要看看我长什么样子么?今儿摸摸我的脸,燕国帝姬的师父可不是个糟老头子,你摸摸,长得甚好。”

她笑,由张幼陵拉着抚上他的脸,手感真光滑,高挺的鼻梁,凉薄的嘴唇,她说,“师父,你今年几岁?”

张幼陵说,“二十九。”

江月白站在那里看他们打情骂俏,手紧紧握成拳头,就算他和她两两无情,就算她向来心里头从没有过他,可堂堂陈国君后,当着他这个夫君的面,同旁的男人如此叙情,是真当他死了不成!

他向前两步狠狠攥住她的手腕,恨不能把她撕碎,冷声道:“国师一路车马劳顿定然辛苦,同君后说过话儿便先去歇息吧。”

张幼陵在他手肘处轻轻一弹,江月白的手立刻麻了一片,不由自主松开了秦楚。

“君后是燕国帝姬,又是老朽的关门弟子,君主公务繁忙,还是去忙正经事罢。”张幼陵冷了脸,“老朽的人,嫁到你陈国来,难道是为了让陈国君主欺侮的?国主别忘了,陈国和你,永远欠楚楚一双眼睛。”

江月白身子狠狠一震,这事他做的确实昏聩,可他是陈国国君,一国之主,如何容得一个外人在这里置喙他?

“那又怎么?她是孤的君后,不过是一双眼睛,琬琬没有要她性命,她还有什么可委屈的?”

张幼陵揪了他的衣领,“江月白,我不动你是我向来修身养性脾气好,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

江月白冷笑,“张幼陵,你试试看?你以为杀了孤,就能带着她远走高飞了?孤告诉你,孤的血还没流尽,你同这个瞎女人就会被乱刀砍死,剁成肉块。”

“师父,松开他。”秦楚抿抿唇,脸色苍白,“他是陈国君主,若你杀了他,就是燕国和陈国两败俱伤,如今魏赵虎视眈眈环伺,他说的对,不过是一双眼睛罢了,换来的是燕陈两国的安稳,秦琬是燕国国君和君后捧在掌心里的公主,自幼她要什么便有什么,同我是不一样的,我虽身为帝姬,却在南歧神宫过着山野莽夫的日子,同秦琬比起来自然卑贱,他心里的人是秦琬,不是我,你又如何要他对我怜香惜玉?”

他从来不爱她,她要奢求什么?就连当初他去燕国求亲,求的也是秦琬,并不是她,可她那么爱他。

眼泪浸湿了覆眼的粗布,她哽咽,“我唯一的依靠就只有师父了,并不想师父死去。”

江月白怒不可遏,一窜无名火在胸腔子里翻腾,她说的话就像拿针使劲儿的戳着他,叫他疼的慌,疼的受不了。

这个女人真是贱,就是受不得他的三分好,瞧瞧吧,同张幼陵在一起,温柔的像水,对他却冷若冰霜,他再也克制不住,愤怒地把她从床上拽下来,嘶哑着质问“你还要水性杨花到什么时候?!”

秦楚被他猛的拽到地上,惊呼出声,踉跄跌倒在地上,打着哆嗦。

张幼陵起身,立时把她拢到身后,护在前头,怒视着江月白,喝道:“江月白,你不要太过分了!”

萌橦哭,跪在她身侧晃她,嘤嘤嗡嗡劝:“君后,君后你说两句好话吧,您快给君主说句好话服个软。君后,至刚则折啊。”

萌橦跪着瑟瑟发抖,她已经数不清多少回了,君主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看到,听到任何一句同国师有关的话,就像变了个人似得,她只能劝君后别太呛君主,好歹维持表面上的和气。

秦楚哆嗦着爬到江月白跟前,攥他的衣裳摆子,颤的不行。

“君主不要气了,都是我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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