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过:任何人都能打篮球。」
征十郎想要的不仅是进入国中界最强的一支球队打比赛,亦或是在这门爱好上登峰造极。他渴/望站在更高的位置——成为引领这支最强队伍的存在,作为它的核心。他喜欢挑战不一样的新鲜事物,越是难以达成的目标就越容易激发出他的支配欲。
……更何况这支新生队伍里有许多能力尚未被完全开发的怪物,比如说青峰大辉。
“你在想什么?”站在一旁的绿间真太郎蹙眉望着他。他们是同班同学,班委与副班委,也是成绩排名第一第二位升入帝光的全能优等生。
征十郎看到他第一眼起就想到了的旧友,日吉若。不过眼前这位相较昔日的同学是个更为不容小觑的存在。征十郎欣赏他的毅力与才华,也正因此与他建立起某种微妙的、带着一丝竞争意味的友谊。
“没什么。”征十郎收回思绪,扬起唇角。笑容是一张完美的面具。
部团活动结束后,征十郎走到司机今早将他放下的停泊处,一辆被擦得光亮的黑轿车已等候多时。赤司家的手下做事从不晚点。
也只有坐车回家的这段时间能让他紧绷一天的神经放松下来。司机放了一张叶加濑太郎的CD,里面播放的正是这首他再熟悉不过的曲子。仿佛只要闭上眼,脑中便浮现出当年站在台上拉奏小提琴的场面。以及,母亲耐心教导他时的细声柔语。
他无法忍受这种有如冥冥注定的巧合,故作镇定地让司机把CD关掉,表示自己要静一静。
“征十郎少爷,您今晚的课程被全部取消。”司机机械性的声音响起。
“嗯?”他挑眉,等待对方给出合理的解释。有权取消他课程的也只有雅史一人。
“您今晚将随您的父亲出席八点的音乐会。”
“……”征十郎脸上闪过阴霾,有些不情愿地撇过头望向窗外,心里思忖着父亲在打什么算盘。
近些年雅史偶尔会带他出席重要场合,一是早点熟悉公司内部事务,二是展示他作为赤司财阀继承人的魄力与交际手腕。
进家门时征十郎睹见坐在客厅沙发上翻阅小说的雅史,他身形顿了一下,神色有些古怪,仿佛从未见过父亲在客厅读书。他恐怕是在等他。记忆中这一年里他们除了共进晚餐外从未在家里的其他地方碰过面。
“爸爸,我回来了。”私底下他从未改过对父亲的称呼。
“嗯,去准备一下。”
“……是。”
征十郎没急着问雅史为什么要捎上他、和谁一起出席音乐会、在什么地方、是什么乐团……事实上问题接踵而来,但他却失去了问出口的兴趣。
父子间的谈话早已失去意义,连带着还有他的自由与私人空间。这所谓的「家」仅仅是个供他吃饭睡觉、学习各种技能的养殖场。
他迅速换了一套出自名家之手的休闲西装,优雅地扶着红木雕花把手下楼,从这个角度望见雅史正垂着头出神地凝视手机屏幕,完美的侧脸仿佛素描里菱角分明的男人的脸庞。
征十郎懂的,他躲在房里偷偷看熏理的旧照时会露出一模一样的神情,却又小心翼翼地隐藏着浸濡在回忆中的悲伤。
他徒然同情自己的父亲,但几秒后又被自己念头吓了一跳。他的父亲是自己始终无法追及的神一般的大人物,而强者——通常没有弱点。
即使有,他也会让它消失。
正如征十郎现在这般,失去母亲的他已经坚不可摧,再也没什么可以将自己的精神世界摧毁(然而未来转变他人生的某件事证明他的想法错误)。
“走吧。”
雅史很快发现了换好衣服的征十郎,面无表情地审视他一眼,转身率先走出大门。
征十郎习惯了他冷漠淡然的态度,朝志川管家点点头。
“小少爷——”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志川管家在雅史后脚刚出门时即使叫住了征十郎。
“?”
“我也是道听途说……这次的音乐会有不少公司内部的人参与。”尽管他说得很隐晦,征十郎听出他话中有话。
征十郎对赤司财阀内部人事大调动的事有所耳闻,但这并不如表面来得那么容易达成,尤其母公司里的不少高管都是起先跟着赤司七海混的,都是撑起公司的举足轻重的角色。
他还得知熏理的贴身女佣片濑也是赤司七海那里的人,后来不知为何被辞掉了。兴许是雅史不信任自己的母亲的缘故。
自家人的争锋相对比外面里的明争暗斗还要复杂,征十郎很庆幸自己是独子。
“喔。”
“还有就是……”他的语气里明显带着迟疑,“雅史少爷……最近似乎和某个叫金井的女士走得很近。”
征十郎竭力让自己做出满不在乎的模样,但他失败了。他记得金井,从小学里撞见的那次遭遇让他意识到熏理与她很不对盘。
他不敢幻想父亲与她之间产生过什么摩擦。他也绝对不允许……
那一瞬间,满腔怒火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淹没。征十郎在志川的呼喊声中回过神,了然地又点了下头。
现在的他手中还不掌握实权,在摸清金井的底和雅史的真实想法前他不敢轻举妄动。但征十郎的坚定的立场不变,熏理绝不是任何女人可以替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