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绍忽然想起自己?这几日也总不舒服,背后?惊出一身冷汗,面上却还很镇定:“传本?将命令,将官署封了。”
朝廷已经调拨了数十名?军医派往西北,又在民?间广征郎中,朝堂上就?此事也已讨论过好?几回。大将军责任最大,周丰容自己?也不推辞,还数次请求亲去西北。
且不说周家,就?是皇帝和太后?也容不得他这般冒险。何况很快又传来了秦城的禁令,显然情形又加重了。
应璟出了宫,一路上脸色都很难看,荀绍无事也就?罢了,若有事,都是因他而起。
范一统将他迎上车,低声道?:“公子,荀将军好?像被感染了。”
应璟袖中的手紧了紧,不想还是成了现实。
他沉默片刻,忽然问:“你上次说,这次疫情是出自西域的一种热病?”
“是。”
应璟眼神沉沉:“你带人全城搜捕一个人,这个人叫曹敦那?亚,是粟特?人,也许会?用汉名?曹敦。捉到之后?,直接带去西北。”
天气越来越热,秦城里不治而亡的士兵也越来越多,消息终究没藏住。外地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还以?为?瘟疫是来自秦城。这座药城以?前穿梭着往来不息的商旅,如今全都选择了绕道?而行。
秦城城门日日紧闭,城头上的守兵都开始闲得无聊了。
直到七月初的一日,天还未亮,城外忽然驶来了一队车马,来人手持皇令,直入城中。
荀绍已经过了浑身发冷的阶段,如今没日没夜地发热,整个人昏昏沉沉,像陷在了泥沼里。
她有时候会?分不清白天还是晚上,见到过自己?的父亲和哥哥,他们都叹气,说她从小身体就?好?,怎么会?倒在病榻上呢?
还有荀鸣,跟以?前一样嘲笑她没用,居然能大意?成这样,连是自己?传染了别人,还是别人传染了自己?都不知道?。
她见到过许多人,但偶尔清醒,身边只?有一个大夫,用厚厚的布巾缠着嘴脸,她才回忆起自己?现实里的情形。
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去,应璟和竹秀还不知道?她的情形……
入了城的车马在官署外刚刚停下?,地上就?跪了一地的官员。应璟掀开帘子下?了车,目不斜视地朝官署走,到了门前却见大门紧闭,扭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秦城太守上前道?:“回宁都侯,定远将军下?令封了官署,只?有与她接触过的人留在了里面。”
“封了多久了?”
“快十天了。”
“里面有几个大夫?”
“只?有一个。”
应璟勃然大怒:“这么长时间,你们就?只?留一个大夫在里面,是想拖死她吗!”
太守久闻宁都侯谦谦君子,何尝见过他发火,慌忙跪下?求饶:“宁都侯恕罪,实在是将军坚持啊,她说不能耽误了军士的治疗,连霍军师赶来相劝也被拒之门外了。”
应璟怒意?不减:“开门!”
“是是是。”
太守连忙叫人开门,一面抹汗想着千万别叫自己?进去才好?。却见应璟扯过一个高大的粟特?男子推了进去,紧跟着自己?也走了进去,连侍卫也没带,吩咐人又关门。
荀绍依稀听见些动静,吵吵嚷嚷的叫她想起那?日的庙会?。应璟一手牵着她,一手牵着铃铛,跟那?个货郎道?歉。她看到了香喷喷的烤羊肉,可是鼻尖弥漫的却是苦涩的药味,终于有些清醒。
怎么能倒在榻上,荀家儿女就?算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她睁开眼睛,阳光从窗户里透进来,照在倾身过来的人脸上,她眨了眨眼睛,“应璟?”
“是我,”应璟握住她的手:“你放心,一定会?好?的。”
荀绍笑了笑,伸出手臂勾着他脖子贴近自己?,吻了吻他的唇,忽然脸色一变,猛地推开他道?:“不是做梦?”
应璟原本?还没回味过来,此时听了她的话百感交集,忙拖住她手道?:“你放心,我以?前在西域感染过这种热病,不会?再被传染的。”
“真的?”
“真的。”
荀绍的眼睛有些迷蒙,是不是真的也无所谓了,她又沉沉睡过去了。
应璟盖上薄毯,转头道?:“姓曹的,你要是治不好?她,我让你一辈子都回不了西域。”
曹敦隔着扇门叹气:“我真无辜。”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君:今天我特别的乖巧有木有~~~_(:з」∠)_
PS:感谢(*_▲)【这肿么念?】、喻栀夏和一叶倾风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