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主子不愿意说,她也不敢问,只叹口气:“那咱们宫中的衣食用度?”
“圣旨没说,想来是遵照以前不变的。”舒暖随口道?,“只是咱们在里头万事不知,还需多加注意,用膳之?前要试毒,别着了?旁人的道?。”
若是宫中妃嫔,自然不敢再御林军眼?前对她动手,可还有一个太后。她毕竟是皇帝的母亲,礼法使然,杀了?舒暖,至多被人谴责。
皇帝再狠一点,说她触犯国法,幽禁念经。可要杀自己的母亲,谁也承受不住这?般罪名。
太后以前不至于冒险,可这?次她遭受奇耻大辱说不定真敢。
舒暖幽幽叹口气。
在深宫当中,沈微微已死,她有什么法子,能扳倒沈家一家呢!
舒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衣袖,眼?神冷漠。
太阳从东方升到半空中,落下暖光,到了?中午,秋老虎的威力便显露出来,早上带着丝丝寒意的空气,霎那间变得热腾腾的,熏着人,出一脸的汗液。
舒暖站在窗户前,手上包着白布,疼痛越狠,越让人清醒。
既然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努力不拖后腿。
沈微微已死,沈家注定不能留。她不怕沈家再蹦跶几天这?么久都等了?,何况这?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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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夜来的很早,刚用过晚膳,似乎一下子,夜幕便落下来,太阳没了?踪迹留了?,留下一轮皎洁圆月。
舒暖没有睡,她自己抱着膝盖,坐在床榻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月光清亮亮洒在脸上,舒暖耳尖一动,抬眸看?着屋门。
一个身影推门走进来,在月光下,他身上金银线绣着的图案闪着微光,带着冰冷的金属质感?,晃花舒暖的眼?。
舒暖从床上下来,“陛下.。”她道?。
“朕来瞧你一眼?。”皇帝移开目光,“有话嘱咐你。”
舒暖愣了?一下,看?着他。
“沈天舟的事情,朕全都知道?。”他语气平静无波,“朕给你透个底,明年春闱之?后,朕有足够的人手接替他们,他们全都要罢官丢爵。”
上一次春闱,他刚刚登基,朝政还握在几个辅政大臣手中,选出的进士也不尽人意,他没法子用。人手不够,只能再忍三年。
待明年春闱后,有足够的人手补上空缺,那些人自然没有活路。
舒暖讶然,“我……我是不是耽误了?你的事情?”
“是。”皇帝也不客气,“打草惊蛇,无异于此。”
舒暖哑口无言。她也不知道?皇帝要做的事情,只想着用自己的方式,不牵连别人,能够复仇就好,谁能想到他早有成算。
“不过也无妨。”皇帝叹口气,“沈家出了?这?档子事情,留着他们,也可做安抚。”
太后的事情,自然不会有人传出去,外人知道?的,只能是沈微微触怒天颜,惹怒太后,犯了?大错,被立地斩杀。
可纵然女儿犯了?天大的错,沈家也没有被牵连,足够证明皇帝忌惮他们,让他们越发为?所欲为?,最?终死无葬身之?地。
在这?件事情上,会清醒的,被打草惊蛇,仅有沈家罢了?。
“合州……我知道?合州很重要,沈家当真没有关系吗?”
皇帝盯着她,神色中多了?几分无奈,似乎带着宠溺之?色:“朕若如你这?般,做事顾头不顾尾,玉石俱焚的,焉能在皇位上做到今日?。”
她已经很聪明了?,天下间的男儿郎,也多不如她。可是,毕竟出身在那儿摆着,很多事情都看?不懂。不是因?为?愚笨,而是因?为?人处在不同的地方,便会看?见不同的风光。
他摇了?摇头:“朕自有打算,你不用忧心,只消待在清宁宫内,不许踏出去一步,也不许想法子翻墙找事!”
她太聪明,从冷宫里都能翻身,这?区区禁足,怕她有一万种手段跑出去,到时候他救都来不及,只能警告她。
舒暖点了?点头:“我明白的。”
她犹豫片刻:“沈家人真的会死吗?”
“他不仅会死。”皇帝神色漠然,“他做的事情,桩桩件件都会被昭告天下,你父母的死因?,也会被列入其中,这?才叫真正的报仇雪恨。”
他看?着舒暖,伸手将她耳边一绺发丝别到耳后:“你也想这?样?的,对吧。”
舒暖心中一动。
对。
她当然想堂堂正正告诉全天下人,她舒暖就是舒暖,一个被沈家人残害的可怜的女子,她对付沈家人,不是为?了?争宠,不是为?了?夺权,只是为?报不共戴天的父母之?仇。
舒暖闭上眼?睛,冲他点头,听见皇帝清越的声音,温柔动人:“所以,信我。”
舒暖信他。
她抬起眼?睛,问出困扰自己心中已久的问题:“陛下,你为?何对我这?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