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娅有些不满地嘟嘴,“父亲,您知道一位优雅的小姐不是一两件东西就能装饰出来的,更何况我还是众人皆知的伟大的鲁宾斯坦先生的女儿,那更需要将自己装扮美丽,以免给父亲您丢人。”
箱子里全是她漂亮的小裙子,她怎么可能舍弃?
莉莉娅只能一边拍着鲁宾斯坦先生的马屁,一边又将自己的责任推卸一空。
她真顽皮,尤拉在心里想。
但也真可爱,他在心里又补充道。
一位绅士自是应该在这种场合为优雅的女士伸出援手,更何况这是尤拉藏在心底的女孩。
他自告奋勇,主动为莉莉娅提起了行李。
“谢谢你,尤拉。”莉莉娅欢乐得像只不知疲倦的小兔子。
鲁宾斯坦先生也对他的行为做出了夸奖。
“尤拉,你是一个好小伙子。”
心上人的感谢与恩师的赞扬似仙酒般迷得尤拉心醉。
他左手自己的棕色小皮箱,右手浅粉大皮箱,本该有些滑稽,但他长相俊俏,面容精致,这样一副场景看起来也就不奇怪了。
他提着两个箱子亦步亦趋地跟在鲁宾斯坦先生身后,莉莉娅则手上拿着一本书,和他并排而行。
车站大厅里弥漫着浓烈的汗味,让人有些难以呼吸,还好月台处吹拂着舒适的微风,带走了些难闻的气味。
幸亏马车赶来得及时,再过十五分钟,下一列通往彼得堡的火车就要开了,错过了这一趟,再等下一趟又要等到明天。
尤拉三人上了火车,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两个是靠窗的前后座,另一个座位在后排的旁边。
“我想坐靠窗的位置可以吗?”莉莉娅虽然问的是尤拉和鲁宾斯坦先生两人,但视线一直锁定在鲁宾斯坦先生一人身上。
他在这里是长辈,得了他的准许是更重要的事。
“就你要求多。”鲁宾斯坦先生轻声责骂了句自己的小女儿。
他虽是这样说,但眼神里却满是宠溺,说的话也是一种另类的默许。
得了父亲的应可,莉莉娅又把视线转向尤拉。
“可以吧?”她问他。
尤拉没有悬念地点了点头。
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说不,哪怕有,他也不愿拒绝她的请求。
得了两人的同意,莉莉娅兴高采烈地坐到了后排靠窗的位置。
只剩前排靠窗和后排靠走廊的位置了。父女俩肯定坐在一块儿,留给尤拉的自然是前排靠窗的位置。
他的脚已经朝那处迈开了一步,鲁宾斯坦先生却提前了他,坐到了那个位置。
“你们年轻人有共同话题,就坐在一起吧。”
尤拉没想到鲁宾斯坦先生会这样说,连莉莉娅都有些意外。但父亲的话并无道理,相较与父亲坐在一起,和这个同龄的钢琴家挨着坐,似乎更是有趣。
莉莉娅向鲁宾斯坦先生眯眯笑后,对尤拉道,“那你坐我旁边吧。”
火车内有暖气,尤拉先绅士地帮莉莉娅脱去外套,挂在了座位旁的专属挂钩上,又脱下了自己的呢子大衣和莉莉娅的挂在一起。
莉莉娅今天的穿着和当日舞会的很不一样,她里面穿上了一件米白色毛衣,腿上是新潮的休闲牛仔裤,脚上则是暖和又防水的靴子。
靴子的款式并不少见,但凡是有能力的家庭都会给孩子买上这样一双保暖的靴子,在俄国过冬,的确离不了这样的靴子。
哪怕这靴子再平平无奇,尤拉都觉得穿在少女的脚上都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
尤拉尤记得晚会那天,她一身浅金色礼裙,裙摆处镶嵌着一层薄薄的蕾丝,高腰紧束,□□半露,看起来华贵又美丽。
相比于当日的穿着,尤拉心里更喜欢她今天的模样,少了些高不可攀的气息,多了丝人间的烟火味。
这样的她不像是贵族小姐,更像是一位邻家妹妹。
莉莉娅将袖口向上提了一些,拿出了书又开始翻阅。
火车驶动,窗外风景逐渐加快了脚步向背后跑去,阳光也透过车窗丝丝点点地撒露在了莉莉娅脸上。
少女恬静得不像样,似从油画里走出,温柔又娴静。
尤拉的心几乎是不可遏制地加速跳动。
从看见莉莉娅的第一眼开始,他每时每刻都在为这个少女而心动。
他看见她指尖划过书角,静静地又翻过了一页。
似乎只是一瞬,尤拉突然懂得了那句曾读过的诗歌——
为了它,一切又重新苏醒,
有了倾心的人,有了诗的灵感,
有了生命,有了眼泪,也有了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