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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1 / 2)


石文炳已升任福州将军,待批文一下来,就要往福州赴任的,故想趁自己还在,提点溪则一番,却不想刚说了一句话,溪则竟昏了过去。

溪则自然不是高兴昏过去的,她是震惊害怕恐惧刺激的。

一醒来溪则已经在自己房里躺着,丫头们都屏退了,床边只坐了一个冬果尔氏。冬果尔氏见她醒了,先仔细的问了她哪有不适,要吃点什么,方道:“醒了就好。”她话里带着一股浓浓的忧虑。

溪则回想起昏倒前的情形,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冬果尔氏的手,尖声道:“额娘,我不嫁皇太子!”冬果尔氏面上的忧虑越发浓了起来,恨铁不成钢的气道:“你又浑说什么?我从前说的话你竟都没往心里去,这不是咱们家能做的了主的!”

溪则茫然的瞧着她,死命的摇首:“旁人谁都成,只是不要皇太子,额娘,千万不能是皇太子,请阿玛上折子固辞了罢。”她急得连眼泪都流下来了。

冬果尔氏见她依旧冥顽不灵,心下动气,可又见她泪眼朦胧如此失措无助,不免就心疼起来,软下声,好生劝道:“皇太子怎么不好呢?太子爷如今最得皇上喜欢,自二岁起便入主东宫,日后是要克承大统的,他又是钟灵毓秀,事事通明的,老太爷和老爷都赞不绝口,为何你就不愿意?”

她温声软气,溪则却一句都听不进,对命运的恐惧压得她顾不上其他,只是一个劲低语:“我不嫁。”

冬果尔氏何曾见过女儿这般失魂落魄的狼狈样,心疼难忍,却又不得不狠下心来给她说道理,既然都已经能确认溪则是内定的太子妃,就绝无更改的可能,溪则她再是不愿也得乖乖的嫁过去。

溪则也意识到了大局已定,只是默默的流着眼泪。冬果尔氏满心不是滋味,明明是天大的荣耀,皇太子珠玉般的人儿,满京城的名门淑女哪个不想嫁给他,怎么偏偏溪则就这般抗拒呢?她想到从一开始溪则就极怕和皇家扯上关系,开始只是以为她小女孩心性,只凭自己一心一想,还暗地里和老爷担忧过溪则什么都好,聪颖端慧,心底良善,满京城怕也没几家小姐比他们女儿好的了,可为何却偏生不喜和皇家有牵连。

有些话她从前一直未说,怕吓到了女儿,如今却不得不把利害关系讲清楚了。冬果尔氏到门口命自己心腹嬷嬷打热水来,亲自拧了毛巾,轻柔的给溪则擦脸。

“你是家里的嫡长女,伯爵府唯一的女儿,你就算不嫁给皇太子也不能不跟皇家打交道,有些事是你避也避不开的,既如此,何不妥善准备,临事手脚不乱。如今你的事已是定下了,之所以会在过明旨前传出消息,应当是主子爷的荣恩,给咱们多些时日准备。你想请你阿玛固辞,且不说主子爷肯不肯准,就算你阿玛为了你,上了折子,这事一传出去,与皇太子的亲事不成不说,这满天下,哪个男人敢娶一个差点成了太子妃的女子?这是跟皇上跟太子爷打擂台呢。即便你不在乎自己的前程,那瓜尔佳氏全族的前程呢?在这事上黜怒皇上,瓜尔佳氏谁还有脸面在朝野为官?你想不嫁,你爷爷第一个不答应!”冬果尔氏稍作歇息,在一旁细心的观察溪则的神色,见她密长的睫毛些微的颤动了一下,便知道她是在听的,于是继续说道:

“你阿玛刚点了福州将军,你堂伯是两江总督,你二爷爷是福建巡抚,你三叔是汉军镶黄旗副都统,你大哥领着御前侍卫的差使,乃是天子近臣,你二哥也已入仕初显锋芒,旁的哥哥长辈们还有大大小小的体面差事领着,瓜尔佳氏抬了旗,是正正经经的满人了,如此荣耀,满门荣华,你放眼京城内外,有哪家及得上?便是宗室王大臣也不能不给咱们家几分面子。

“伯爵府不是破落户,即便是嫁给皇太子你也能直起腰身说话,满皇宫的贵人哪个都慢待不了你,你父母亲族俱在,阿玛额娘不是有了荣华富贵就连女儿都能卖的人,怎会不为你打算?你如今这般模样算是什么呢?又能顶什么用?难道额娘的话你一分都不放心上?”

冬果尔氏说着,自己也难受起来,看护在羽翼下长大的娇娇女,如今也不得不走出父母的庇护去经受风雨了。父母只能教养孩子,却护不了孩子一辈子,孩子长大了就要靠自己,哪里能一辈子都单纯下去呢?冬果尔氏擦去溪则淌下的眼泪,见溪则这般木然的样子,顿时心如刀绞,自己的眼睛也红了。

溪则依旧是闷沉着不说话,冬果尔氏默然坐了一会儿就退出去,给她时间让她自己想清楚。

门轻轻的被带上,溪则闭了眼,额娘的话,她都听进去了,石家绝不可能因为她不愿意就放弃这门亲事,她做了太子妃,瓜尔佳氏便是继皇太子生母赫舍里氏之后的大清第一国戚,此等尊贵,瓜尔佳氏岂能放过?她嫁入宫里,瓜尔佳氏也绝不会对她不闻不问,他们会在政事上给予皇太子帮助。

古代的人最重宗族,一个人若想飞黄腾达、富贵不断单靠自己是不够的,一个家族想要鼎盛最重要的就是齐心协力,抱团在一起。石家如今的实力有多强,从她出去外人看她的目光就能窥测一二,族中做官的子弟遍布天下,这一批人加在一起的势力有多强,她也许不能真正的理解,康熙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康熙把石家和皇太子绑到一条船上了,可见他对皇太子有多信任和疼爱。

溪则想到这,更是浑身无力,若不是她强自撑着,恐怕得再晕过去一回。皇太子有索额图帮助,又有石家做岳家,到最后还能输的一塌糊涂,他是有多倒霉!

想起上午见过的皇太子,很端厚温良的一个人,见过他统共四回,第一次是她斥他无礼,而他谦逊的跟她赔不是,第二次是他解了她的窘迫,丝毫不计较她前回的不近人情,第三次是知晓了他就是太子的惊讶诧异,而他双眸含笑的望着她,第四次两人竟像是相交已久的老熟人。

如此风采飞扬的一个人,溪则想到他日后的耻辱境遇也是心疼同情,可再心疼同情也没想过要去陪他一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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