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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第28章(2 / 2)


这话还未落稳,就瞧着莲花洞口的莲花叶子一动,敖瑾隔着叶子伸出了一只手,她摊开手心,露出鳌婆给她的元丹,这元丹和玻璃珠子似的,晶莹剔透,不愧是老鳌快万年的心血。

“薛姥姥是想要这个?”

薛姥姥只看了包姥姥一眼,立刻跪下,俯首道:“还请小少主谨遵鳌婆遗愿。”

包可爱也跟着跪下:“小少主你不必怕,若是鳌婆没说的事儿,纵然薛姥姥说花了天,咱们也不必认。”

“鳌婆的确是说过,拿自己的元丹给江家人续命。”这话一出,薛姥姥不由得低头一笑,倒是包可爱,她瞪大了眼,不知敖瑾为何认了这桩事。

敖瑾又说:“不过,鳌婆说,元丹和万灵洞,江家人只能选一个,选了元丹,日后万灵洞就和江家两清了,谁也不亏欠谁,万灵洞不需他江家守卫南边,江家以后,也从万灵洞讨不到半个神兽。”

薛姥姥听了,蓦然抬眸,她听到的可不是这样,鳌婆说的是让敖瑾用这元丹去毁了婚约,说的是元丹和敖瑾只让江家选一个。

“当日,洪姥姥也在场,她可以作证。”敖瑾说完,只隔着莲叶直勾勾地盯着薛姥姥,“怎么,薛姥姥是不信我?还是不信洪姥姥?”

薛姥姥微微垂头,拱手抬高,也不言语。

敖瑾鼓足气,忽而中气十足地道:“包豫南薛隋红听令。”

这是第一次,她喊了两位姥姥的全名。

包姥姥立刻带着家里两个丫头跪下,只听敖瑾吩咐。

敖瑾昂头:“此次万灵洞大劫,江家于白河镇不听差遣,乱吾计划,海家倒戈,欲炸天池,但念江海两家一路护送吾北上有功,功过相抵,但遵鳌婆遗愿,鳌婆元丹,由包豫南亲手交至江家手上,并督令江家签下收据,待江家家主痊愈,包豫南率包可珍包可爱两位守卫,护其回山东,取江家契约和婚约,当面撕毁,万灵洞和江海两家,从此两清,互不亏欠。”

她继续说:“薛隋红假传鳌婆遗愿,蛊惑人心,但念其之前救护有功,暂不去钗环,尚留九钗姥姥之名,罚闭门思过三月,以观后效。”

敖瑾说完,眼神只落在薛姥姥身上:“元丹,我还是给了江家,你满意了?”

薛姥姥嘴唇嗡动,心中满腹言语怨恨,却一时不敢抒发,只忽而磕头道:“还请小少主把魏……。”

“魏什么?”敖瑾一掌拍在洞口岩壁上,她虽没了力气,可这一掌拍得极为狠戾,她扭了扭头,“作为小少主,鳌婆的遗愿我不能不遵,江家人,我救了,可作为敖瑾,魏十镜他不能死,再多言一句,我就让你落得和魏一杭一个下场!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他底下的朱雀骨每说他一句罪过,他就被剜去一块肉,薛姥姥,你敢说你手底下的人对你就没有一点儿怨言吗?你敢说你之前做过的那些腌臜事,他们就都不知道吗?你和乌姥姥到底是谁怂恿的谁,之前那个假洞主入洞又是谁捧着她说她是真的,你到底是被假的骗了,还是你跟着柳锦绣一起骗人,我若细查起来,你若真扛得住,我也敬你是个硬骨头,我饶了你一次,你还非得往枪口上撞第二次,看来这三个月的紧闭期不够长啊。”

***

“她还是把元丹给了江家。”胡春蔓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安心打坐,她试着伸了伸手,想要去摸床榻边上的烛台,手一掠,还是像一道幻影一样,从烛台上穿了过去。

“小瑾现在在做什么?”

包姥姥低头,只说:“小少主喊了可珍带着剔骨刀去莲花洞,又喊了可爱守在洞口,至于她,正……正在一个人喝酒。”

胡春蔓慢悠悠地叹气,她再了解敖瑾不过了,自打敖瑾坚持把魏十镜带回万灵洞的时候,她就像晓得敖瑾要做什么,虽然早就知道敖瑾不顾自己也会去救魏十镜,可胡春蔓还是有些舍不得:“她自小一喝酒就发昏,一发昏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她这是……要以酒当药,麻醉了自己,好让……好让你家大孙女动手啊。”

“娘娘要不要……去看看?”

“不去了。”胡春蔓摇摇头,可她身体还是忍不住前倾,忍不住往帘子外头去看,她还是摇头,“不去了,她长大了,我再舍不得,也不能拦着她,八十多年前,我替她做过一次决定,可我现在越发觉得,我当时是错的,让她自己选吧。”

胡春蔓手忽而攥得紧紧的,她的拳头越捏越紧,越捏越用力,指甲盖都快要戳破了手心似的,她忽而朝着门口奔了出去,直接朝着莲花洞的方向去了。

胡春蔓赶到的时候,敖瑾已经喝了个半醉,包可爱手里握着两柄方戟守在门口,一边守一边哭,眼泪和瀑布似地哗啦啦地往外淌,看到胡春蔓来了,像是看到了救星,哭卿卿地去求胡春蔓:“胡娘娘,您可算来了,您快去劝劝小少主吧,薛姥姥来了之后,她把元丹给了我姥姥,让我姥姥收好,尔后就要了好多坛酒,还让我姐姐拿着剔骨刀在旁边看着她喝,我觉得……我觉得她是要剔了自己的骨头给魏十镜啊,魏十镜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纵然小少主是混交兽,身上有两根骨头,可也耐不住……耐不住要活生生地把皮肉给割开啊。”

洞内。

敖瑾喝得面色潮红,脸颊发烫,可偏偏,她醉得很晚,她倚着玉石台,喝一口,就看着魏十镜从台子上垂下来的手,乌黑乌黑的,真难看。

魏十镜,你的手,真难看。

敖瑾觉得用酒杯喝得太慢了,索性换了个茶碗,让包家大姐给自己斟酒,包家大姐迟疑,只弱弱说了一句:“小少主,您原本是滴酒不沾的,您这……身子骨……受不住的。”

敖瑾用手敲着酒坛子边沿,像是抱怨:“这万灵洞的酒感觉没有外头的好啊,我在外头,喝一滴就醉了,吃个酒心的巧克力就醉了,吃个果子酱就醉了,我现在都快喝了半壶了,还是不醉,”敖瑾抬起眼,她眯着眸,恍惚间看到一个影子,她咧开嘴笑了,“看来我还是醉了,我都看到我阿娘了,阿娘,你来啦。”

敖瑾伸出手,胡春蔓看得心疼又难受,可偏偏,她没办法去牵住自家小瑾的手,她只能蹲下来,看着小瑾醉醺醺的小脸,记得第一次发现敖瑾不能喝酒的时候,还是在鳌婆九千九百岁的寿宴上,敖瑾看着胡春蔓和九爷喝的桃花酿看得出神,趁着胡春蔓不注意,用筷子尖儿沾了一滴,就这一滴,就让敖瑾睡了三天。

敖瑾像是撒娇,指着自己身边的酒坛子撒气:“阿娘你看,这酒啊,和水似的,闻着有酒气,喝起来,也就第一杯有些味道,后头,淡得和水似的,还是鳌婆寿宴那年的桃花酿好喝。”

胡春蔓看了包家大姐一眼,她心里清楚得很,敖瑾一直和包家姐妹交好,包家大姐定是不忍心,只给了敖瑾喝了第一口酒,就把之后的酒都换成水了。

胡春蔓屏住气,碰了一下搭在酒坛子上盛酒用的竹筒子,好似能碰到了,她屏息,亲自舀了一瓢酒给敖瑾,她柔声细语地说:“小瑾,告诉阿娘,你喝这么多酒,想做什么呀?”

敖瑾一咧嘴,眼泪就淌下来了,她带着孩子般的口吻说:“我喝酒,喝了酒,不怕痛,我把我的骨头给他,他活,他活了,我才能活。”

包家大姐听了便劝:“小少主,换骨的事儿洞内没人做过,若是你剔了骨头,他也没活,不就白剔了吗?”

敖瑾一昂头:“不白剔,给他的,所以不白剔。”

“我做过。”胡春蔓想要伸手去给敖瑾捋头发,却发现自己的手又没了实体,她收回手,只说,“小瑾,会很痛的。”

“嗯,”敖瑾点头,“我也觉得,魏十镜当年被换上玄武骨的时候,一定也是很痛的。”

敖瑾眼巴巴地看着胡春蔓:“阿娘,魏十镜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次他换了骨,也不会记得以前的事,不会记得万灵洞的路,更不会记得长白山的一切,等他好了,你就放他走吧,求求您了。”

作者有话要说:零点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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