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瑾却不知江望北这边的动静,她只等着海燕秋说完了,才道:“所以你想炸了天池救他?至于嘛?为了他,得罪万灵洞,你海家的爹爹都保不住你。”敖瑾扭头看向江林和江雀,“你们俩也帮着他们?”
江林和江雀皆不言语,敖瑾一直觉得这俩人站在一起少了些什么,偏头一思索,才又说:“祁山呢?”
江林和江雀互看了一眼,还是江林直接开口:“祁山……当时为了救海六姑娘,被魏家人打死了。”
“他不也是玄武骨吗?刀枪不入,如何能打死?”
“魏家人卸了他的所有胳膊和关节,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所有的关节都是外翻的,像一只蜘蛛一样,拐着腿,扭着手,手指头的关节都被扭断了,”江林有些说不下去了,又一跺脚,忿忿地说,“他是被活活痛死的啊!”
江林一边说一边眼巴巴地看着敖瑾,像是在向敖瑾求援,可敖瑾能做什么?人都已经死了,她还能起死回生不成,她手里虽然有鳌婆给的元丹,可鳌婆也说了这元丹的用处,再说,祁山的死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江林瞧着敖瑾不接话,红着脸大着胆子说:“小少主,之前……咱俩的确是交过手,可那时候是家主的意思,可后来,咱们在广西的时候,在红窟的时候,您和魏老板喜欢吃肉包子,那可都是我一大早去镇上买来的。”
江林说到此处,余光扫了一眼海燕秋,一缩脚,和海燕秋的距离又拉开了半步,他才继续对敖瑾说:“小少主,我听说,江家和万灵洞是有约定的,万灵洞每十年会供给江家……,”江林说到此处,突然被江雀狠狠地拽了一下,江林顺势推开他的手,只凑上前,恨不得把嘴巴贴在敖瑾的耳朵边上,继续说,“万灵洞说过,每十年会供给江家根神兽骨,我是想……祁山的尸身我尚保留着,若是能……能提前……。”
“你想要替祁山讨一根神兽骨头?”敖瑾耸肩冷笑,“倒是没看出来,你和祁山的感情这么深厚,竟然能为了他来犯我的忌讳。”敖瑾故意扬高了声音,就是刻意地让海燕秋听到,她明明是对着江林说话,可眼睛却一直看着海燕秋,“你到底是给祁山求的,还是给自己求的?你这次跟着海六姑娘上山来,到底是为了帮她找江家家主,还是为了浑水摸鱼捉一只神兽?”
“我……。”
敖瑾又对着海燕秋说:“海六姑娘,江望北没事,他好端端的,只要你自行把天池周围的雷管撤了,回山东等着,一个月之后,最多不超过三个月,他自然就会回来了。”
“我凭什么信你?”海燕秋自是不会轻易听了敖瑾的话,她之前恨不得杀了敖瑾,如今又怎么会任凭敖瑾摆布吩咐,“谁晓得你这是不是敷衍我?让我走了,傻子一样地等三个月,这三个月你做什么不好?等我三个月后再回来,怕是连你的影子都见不到了吧。”
“海燕秋,你知道的,若要动手,你原本就不是我的对手,如今你还少了一只手,江林和江雀,你觉得他俩会在你动手的时候……帮我……还是帮你啊?”敖瑾这是敲山震虎,她手上已经没了力气,速度也不比之前,除非幻化出原形,不然根本扛不住海燕秋手中的子弹,可她现在是在外面,一旦露出原形,就会引天雷,这看似是一条死路,只要江望北在她的手上,海燕秋始终都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他死了?”海燕秋突然问。
“没有。”
“那就是真的死了!”海燕秋愈发笃定。
敖瑾皱眉,这姑娘的脑回路还真是异于常人。
“真的没死。”
“没死你把人给我带出来看看?”
“人就在我后头,不过他腿脚不好,你可以自己过去看。”
“呸!你想引我入圈套?我才不会信呢。”
“那我带他过来让你看?”
“不准走,谁晓得你是不是回去拿兵刃了,你就站在这儿!”
敖瑾有些无语了,她错了,她从一开始就错了,她从一开始就不该抱着和海燕秋可以讲道理的想法。
敖瑾抿嘴,海燕秋见坡就上,单手一叉腰:“怎么,被我说中了?”
她突然调转枪头,把枪口对准腰上的皮套子一插,空出一只手来飞快地突袭了一下敖瑾,按照往常,海燕秋是连敖瑾的头发丝儿都碰不到的,她原本也只是抱着不突白不突的心态,没料到,这一伸手,竟然直接抓到了敖瑾的手臂,海燕秋大惊,抬眸看着敖瑾,忽而笑了一声:“小少主,你这是让我?还是不行了?”
敖瑾屏息,脚后跟用力往后退了半步,扭身一闪想把海燕秋的爪子给甩开,没想到海燕秋紧随其后,才被敖瑾甩开,又立刻握住了敖瑾的手腕。
海燕秋得意极了,她一缕碎发刚好耷拉在眼睫上,遮住了她大半的视野,可她一点儿也不嫌弃那头发尖儿刺啦着眼皮的感觉,相反,她觉得快意非常,她握着敖瑾的手腕,像是握着一截枯枝,她慢慢地扭转脖子,眼睛像是黑夜里静候猎物的豹猫,闪着奇异的绿光。
“小少主,你好像……成了一个废物。”海燕秋突然松手,转手掏出自己才插进腰际的枪,直接指向敖瑾的脑门。
江林江雀纷纷大喊:“海六姑娘!不可啊!”
立刻,埋伏多时的包家大姐带着人从后涌了过来,其中两个人拖着已经昏迷不醒的江望北,虽江望北一直垂着脑袋,可海燕秋只扫了一眼,便认了出来,她如何能不认得,江望北身上穿的那件贴身褂子可是她亲自缝的,只是,记得那时候她送给他,他只看了一眼便丢给了祁山,说给祁山穿,气得海燕秋跑到院子一口气砸了十几柄龙泉短刀,之后也没见江望北提起过,祁山自然也是不敢穿的,海燕秋就以为江望北是把那褂子给扔了,没想到,江望北一直贴身穿着。
海燕秋浑身猛地颤栗了一下,她看着命不久矣的江望北,手里的枪没有放下,只继续指着敖瑾:“是你们把他折磨成这样的?”
敖瑾还未说话,包家大姐已然上前护在敖瑾身前,只说:“乌姥姥救他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浑身是伤了,你为何不去问问江家人,怎么这么多人都没护住一个家主?自己倒是一身无伤地活到现在?”
这话针对性很强,就是说江林和江雀两人的,之前江海两家还一块和和气气做事儿的时候,海燕秋便已经看出江林和江雀并不怎么太听江望北的,偌大的江家,江望北一个真正的贴心人也就祁山一个,祁山死了,他俩却还活着。
海燕秋心中疑惑,可嘴上架势不肯输让半分,她只对着包家大姐说:“我知道你们想做什么,分散我的注意力,然后去搜附近的雷管对吧,只可惜,我海家的换骨活人虽然不多,火药枪炮我从小都当玩具耍的,我埋的雷管,我连的引线,只有我知道,也只有我能解,你们先把江望北送过来,我再看心情要不要帮你们找雷管。”
敖瑾唇角微微一扯:“海燕秋,你可以端着架子,不过你最好仔细想想,你今日是为了救江望北,但凡你冲动一丁点儿,外头就会传,海家人为了救江家人不惜和万灵洞为敌,所以你说那个时候,你们江海两家多年筑下的情谊,还稳当吗?海家还护得了你吗?我要是你,就好聚好散,你看,天都快亮了,天亮了,下山的路就特别好走。”
特别好走?多好走她海燕秋都不会走。
包家大姐和海燕秋已然是锋芒相对,海燕秋的手指但凡往扳机上稍微挪动半分,包家大姐藏在袖子里的金针就会立刻射出。
敖瑾退后半步,算是给海燕秋让出了一条路:“你还有最后一个机会离开,”她看着东边雾蒙蒙的红光,那是太阳快要出来了,敖瑾又对着海燕秋:“太阳出来后,你就走不了了,自己选吧。”
海燕秋抿嘴笑了一下,只吩咐江林和江雀:“你们两个带着江望北离开。”
她回头,又看着身后十几个挂了彩的海家人,说:“除了海迟,你们也都走吧。”她独独看向海迟,像是看着一个忠心的猎犬,其余人不敢耽搁,再加上万灵洞的人数远在他们之上,硬碰硬定然不是对方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