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多管闲事?”
“不是。”
“那是什么?”
这姑娘哑口无言,只默默看向自己身边的闺蜜玩伴,可这些人,没一个敢开口的,敖瑾语气严厉,态度苛责,不似刚回洞的小少主了,倒像是个管人的老手,一字一句,都问得人心生寒意。
敖瑾又说:“包姥姥熟知洞内律法,可凡事都有个万一,东汉末年,曹魏王治军,禁止士兵踩踏良田,可某日,他自己的马却踩踏了良田,按理当斩,可军中不能无主帅,曹魏王便削发代罪,军中一样人人信服。”
这姑娘听到此处,心中稍安妥了些,古人看重头发,断了发和断了脑袋是一样的,可如今是什么时节,头发罢了,比掉脑袋好了不知道多少。
可敖瑾话锋一转,突然又说:“说明这罪过,是可以代偿的,古有父债子偿,意思是父亲欠下的债,儿子来还,也有荫庇做官一说,意思是父亲攒下的功绩可以让儿子免试做官,你既然是乌姥姥保举来的,如今犯了错,我也不罚你,就罚乌姥姥吧。”敖瑾顿了顿,“毕竟,你是承了她的荫庇,未经其他姥姥允许她就破格提拔,这是一错,自打你戴上五钗开始,你的一举一动就代表了她的一举一动,你顶撞我阿娘就等同于乌姥姥顶撞我阿娘,这是二错,包姥姥管教你,你却骂她老不死的,不尊老不重规矩,这是三错,这三错既是你的错,也是乌姥姥的错,一错一钗,我罚乌姥姥拔去三钗,贬为六钗姥姥,不为过吧。”
莫说拔去三钗了,便只去一钗,那乌姥姥之后见了包姥姥都是要行礼的,若是六钗姥姥,那乌姥姥肯定是管不了飞禽了。
这姑娘听了哭腔更浓,磕磕绊绊的说:“可我表姑姑,是金乌,是神兽,她在万灵洞这么些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还好意思提没有功劳?没有功劳还能做到九钗姥姥,这事儿不对劲吧。”敖瑾十二分不喜欢这句话,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什么苦劳?但凡她活一年,就是一年苦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私下接江望北入洞不计后果,这事儿敖瑾还没和她算呢,竟在鳌婆将死之际怂恿薛姥姥一起去跪求鳌婆元丹,这往大处讲,敖瑾还能说是乌姥姥此等不义之举把鳌婆给气死的,不过做人留一线,没有证据的事儿,她不诬赖别人,别人也别想诬赖她。
“你方才说,要我证明我阿娘是九尾娘娘,”敖瑾抬手一指,指尖对准了大神树的树梢,“之前那位假的胡春蔓入洞时,大神树可曾发芽了?大神树,就是最好的证据,它能辨别谁是真的洞主,谁是蛇蝎心肠。”
敖瑾回头,端端正正地朝着台阶上的胡春蔓再次行礼:“洞主归洞,万灵同乐。”
其余人见着,只能跟着行礼,同声呼喊:“洞主归洞,万灵同乐,万灵同乐。”
余声未散,包可爱突然悄默默挤到了敖瑾身边,很小声地说了一句:“小少主,洞外有情况。”
包可爱压低声音继续说:“外围守卫说,白家到了秦岭后,白河镇和附近的魏家人一下子全撤了,被魏家人关在白河镇的江海两家人跑了出来,其中一姑娘带着二十余人今晨爬上了天池,他们身上带着□□硫磺,一直在外头叫嚣喊门。”
包可爱又凑近了些,才继续说:“那姑娘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她像是不知道万灵洞的具体方位,就一直派人在天池口来回巡逻呐喊,其实这声音根本传不到万灵洞内的,只是外围守卫刺探情况回来的时候,恰好遇到了他们,用瀑布送了消息瓶子进来。”
“□□硫磺?”这听着像是个莽汉做法,敖瑾问,“怎么着?他们想炸了万灵洞不成?”
“炸了外头的天池能如何,顶多就是日后从外头的天池进不来万灵洞了,这样也挺好的,呀,不对,鳌婆最喜欢的望月台就在天池洞口正底下呢,她们这一炸,鳌婆的望月台也会等着毁了吧。”包可爱瞪大了眼看着敖瑾。
敖瑾是知道望月台对鳌婆的重要性的,鳌婆几千余岁,在进入万灵洞蜗居之前,她一直居在东海,她常说,这天池看着大,几百米深,可比起东海只能说是一汪小水坑,东海多大啊,横着八百里,竖着八百里,深八百里,不对,深刻不止八百里,深得走不到头,里头什么都有,比天池里的东西多得多。
“不过,吾最喜欢的还是东海的那一轮月亮,我不喜欢满月,也不喜欢半月,吾最喜欢钩月,那月亮真好看啊,像是银钩子似的,那光淡淡的,不打眼,却让人挪不开目光,就连映在海面上的影子,都是那么好看,可比你阿娘干爹在万灵洞造出来的假月亮好看多了。”
“只可惜,外头的人把船越造越大,吃水越来越深,那海水里渐渐有一股难闻的味道,那月亮的影子,也跟着不好看了,不过,还算凑合吧,只是吾跟着众多神兽灵兽入了万灵洞后,便再也看不到那海上的月亮了,就连月亮的影子,也只能在七月份的时候从那窄窄一方的洞口里,看一看,瞧一瞧,等我死了,那望月台就是你的了,你看着婆婆看过的月亮,躺在婆婆躺过的地方,就像婆婆还陪着你一样。”
“我要出去看看。”敖瑾看着台阶上的胡春蔓,眼神又落在拄着拐杖有些昏昏欲睡的魏十镜,敖瑾回头看着包可爱,“你留下照顾魏十镜,让你大姐带着人和我一起出去。”
“我和小少主你一起出去吧,让我余下三个姐妹照顾魏十镜也行呀。”包可爱不是不愿意照顾魏十镜,而是她担心敖瑾,敖瑾早就没了之前的灵力和力气,只靠着一些丹药撑着,还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呢。
敖瑾忽而抱了包可爱一下,她把下巴搭在包可爱的肩头,来回蹭了蹭,才说:“可爱,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好我最喜欢的东西。”
“我……我答应你就是了。”包可爱抬手,缓缓抱住敖瑾,顺着敖瑾的背脊来回安慰抚摸,“那你也一定要把我最可爱最喜欢的小少主完好无缺地带回来呀。”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一开始就计划会那啥,可真那啥了我又觉得自己好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