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洞斜睨了他一眼:“有话快说。”
“不过那火很奇怪,”鲁老三说,“是从天池口子里冒出来的,奇怪吧,那天池可是水啊,水怎么会着火呢?诶,就算水下着了火,那烟怎么会穿过那一汪池水呢?天池天池,你们还真以为那是池子啊,那里头,可有百丈深,那是个湖,大大的火山湖。”
陈三洞一直盯着鲁老三看,倒是陈四淦问了一句:“三年前的火,和现在有什么联系?”
鲁老三往树干上一靠,他觉得背上有些痒了,熟稔地在树干上蹭来蹭去,像是只瘦熊:“七天前,长白南坡白河镇,也着火了,你俩后生晓得,这俩场大火有什么联系么?”
瞅着二陈兄弟都是摇头,鲁老三一抚掌,学了人家的惊堂木一拍,才道:“那火里都出了凤凰,我二叔兄弟家的老表,亲眼见到的,硕大一只,直接往北飞走了,然后,这长白附近就跟着乱套了,三年前,那火云窜上天,红彤彤的,就像极了一只凤凰,然后突然一下,全都没了,继而,整个山林的鸟都开始叫了起来,一团一团的,黑压压的,一下子往东一下子往西,然后就全飞走了,一只不剩,一直到现在,你们上山也走了半日了,听到林子里有鸟叫没?一只都没有吧。”
“反正,咱们镇上的人都说,那火云放出了镇在长白山天池里的怪物,鸟儿都吓得飞走了,这三年,也没人敢上山来,就在七天前,有人真看到了这群怪物。”
“一群?”陈三洞疑惑,“还是一群?”
“那是自然,不然,我能着急让你们走吗?”鲁老三冷笑了几声,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还是二叔兄弟家的老表,说那几只怪物,就是从白河镇着火的房子里窜出去的,他们一个个,生得青面獠牙,穿的衣服,也不像是我们这地方的,有人亲眼看到,他们在山里头,捉兔子吃。”
“捉兔子有什么稀奇,”陈三洞不以为然,“倒是青面獠牙显得有些可怕,只不过,咱们也没看到过,兴许,是光太暗,你们看错了。”
“后生,我喊你后生吧,就是让你别抢话。”鲁老三连“啧”了好几下,才说,“你以为是像咱们一样,哦,剥了皮,杀了兔子,撒上盐巴,蒸煮炸焖地吃?他们是生吃,连皮带毛,血呼啦西地直接吃,你说,不是怪物是什么?”
陈三洞听了,腿脚有些不稳,这句话太熟悉了,他小时候在文家窗台看到的那一幕,就是这样,生肉入嘴,连嚼带啃,一想到这场景,陈三洞就有些犯恶心了,他扶着树干,一顿干呕。
鲁老三以为是自己绘声绘色的描写让陈三洞害怕了,还颇为得意,双手一叉:“所以说,咱们还是快走吧。”
陈四淦递了一个牛皮囊水壶给陈三洞漱口,正想说鲁老三几句,却看到魏十镜眼皮子眨了一下,他上前摸了一把魏十镜的额头,还是冷的,不过没之前那么冷了,他轻声喊了魏十镜几下,魏十镜只迷迷糊糊地说了几句他也听不清的话。
鲁老三在旁边催促:“哎呀,你俩兄弟轮流背着他就下去了,还喊什么?咱们明天再来,明天上来,我给你们打个对折,不赚你们的。”
这话才说完,魏十镜忽而一睁眼,他眼白布满了血丝,惊恐地大喊了一声:“小瑾!跑!”他定下神来,发现自己还在林子里,身边靠着的是陈四淦,并不是梦里的那块大石头。
魏十镜抹了把汗,问陈四淦:“我昏过去了?”
“嗯。”
“昏迷多久了?”
陈四淦看了眼日头:“不久,也才一刻钟的样子。”
“走吧。”魏十镜起身,他单手套上一件厚袄子,指着前头白皑皑的山头,“去天池。”
鲁老三呐呐道:“老板,你还真要上老虎背啊。”
魏十镜脸色挺虚乏的,不过语气倒是笃定:“这是说好的,上山之前,我只给了你三分之一作为定金,想拿全了,就带我去老虎背。”
鲁老三没办法,来都来了,况且正主都醒了,他只能飞快地套上一件厚袄子,反复交代:“咱可说好了,快些走,走到老虎背,我就立刻下山了。”
***
之前的长白山腰以上,必然是下了一场大雪,一脚踩进去,雪都可以没到膝盖,鲁老三一边抱怨一边走,说往常长白十月才开始下雪,得下一两个月才能下出这么厚的雪来,这大雪,像是一.夜之间下下来似的,这是老天爷发怒啊。
魏十镜没吭声,他身上还有些发冷,不过进了这雪原,却并不觉得冷上加冷,可能是这雪地里走路太耗体力,脚踩进去容易,□□,可是要费尽了力气,魏十镜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说些什么了。
陈三洞和陈四淦体力好些,他们俩就轮流用树干拽着魏十镜,带这俩人来,果然是没错的,陈三洞年纪大,见识广,好人坏人能分个彻底,陈四淦有功夫在身,虽有些冲动脾气大,可有陈三洞在,出不了大事。
陈三洞拉着魏十镜一边走,一边小声问:“魏老板,你去天池,到底是要去干什么?”他挠头,补充了一句,“其实,您来长白这件事,我就没太明白。”
魏十镜许久没吭声,久到陈三洞都以为魏十镜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了,魏十镜才突然开口说:“跳下去。”
“什么?”
魏十镜又说:“鲁老三换烟丝这件事提醒了我,不过是换了个包装,里子是一样的,无论从哪个地方上去,我虽然不知道那暗流瀑布和地下河在哪里,长白第十七峰始终都是在天池底下,我从南坡跳也好,东坡跳也好,北坡跳也好,都能找到她,如果死了,奈何桥上等个几百年,也能等到她。”
陈三洞摸不着头脑,又问了一句:“等谁?”
这话一问,陈三洞又觉得自己僭越了。
魏十镜的脚刚好卡到一个很深的雪坑,他俯身一扑,利用张力,才把自己的脚给拖了出来,他掸了掸身上的雪花,才说:“没谁,只是一个爱不辞而别的坏家伙,很坏很坏的家伙。”
作者有话要说:盆友们,又到了我们开开心心选番外,欢欢喜喜过大年的时候了
已经定下要写的番外
1、魏老板和小少主的前尘和后续
2、江望北人物小传
3、魏涟人物小传
4、胡春蔓人物小传
欢迎补充,酌情添加,留言在这一章哦,我会时不时来看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