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瑾扎好衣领,斜睨着眼睛看着魏十镜,明明是被冰冷的海水浸润过的双颊,却偏又绯红成两朵云霞似的。
“魏十镜,你会水?”
“这三年我也没凫过水,见你坠崖,我一时着急,也跟着跳了下来,不过,”魏十镜张开两只手十根手指头,“我在水里的时候,似乎还挺自在的。”
“对啊,你是玄武骨啊,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你该是很会水才是啊。”敖瑾起身,风吹得她有些站不稳,她朝着魏十镜指了指这一滩黑水似的深海,“你下去,再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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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魏十镜第十三次冒头了,他潜水能潜极久,敖瑾快要睡着了才看到他从海面上浮出来换气,眼看着,天都要亮了。
敖瑾也不是真无情的人,她身上缠了无数的腰带和纱布,便是都取了下来,头尾相连,连成索,被海水一打,拖拽力比之前更胜一筹。
魏十镜缠了一截在手腕上,另一端被敖瑾勒在了一截突出来的礁石上,一有异动,敖瑾可以立刻把魏十镜给拽上来。
“就差一点了。”魏十镜攀着礁石往上一躺,他累坏了,腿肚子像不是自己的,一直在颤,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不行了,眼睛上的又失效了。”
敖瑾的眼睛可以在漆黑一片的环境下视物,在水里也可以勉强看清,自家干爹九爷也是如此,不过干爹更厉害,不仅可以让自己在黑夜里看清,用手一拂,还能让别人也有这样的本事。
敖瑾跟着学过两手,不过效果似乎没有干爹那么持久,魏十镜每次下水之前,都得让敖瑾重新施法。
敖瑾看着东边渐渐翻滚起的红光白浪,太阳要出来了,潮水慢慢褪.去,浪花失了夜晚那股汹涌澎湃的气度,开始寸步往后移退。
魏十镜大喘了一口气,又说:“不过,我发现刘天珠在水底的姿势十分奇怪。”魏十镜努力去回忆自己刚才看到的场景,“她脚踝上还是绑着那块大石头,但是她整个人蜷缩着,像是一只受惊的虾,膝盖窝在胸.前,双手紧紧抱着膝盖,我不知她是死是活,只是她一动不动的,只随着海浪飘来飘去。”
魏十镜觉得有些后怕:“你阿娘的尾巴,也能在水下呼吸吗?”
“按理是不能的,”敖瑾摇摇头,“我阿娘又不是水系的神兽,纵然不怕水,可在水里憋了这么久,也是无法呼吸的,最多身体会自动休眠保命,可你说,她双手抱着腿,不用力的话,怎么会在水里抱得住呢?”
敖瑾抬头,看着头顶高.耸崎岖的悬崖:“海燕秋的人没追下来,但不知道江望北会不会步步紧逼,等潮水再退一点,我下去把她带上来吧。”
魏十镜摇摇头,敖瑾在水里头憋不了多长时间,他可不想在看着她呛一次水了。
入了水,魏十镜浑身都是说不出的自由畅快,这是三年里来都未曾有过的,敖瑾说,这是因魏十镜身负玄武骨,玄武水系,他自然会亲水凫水,甚至能在水里呼吸,玄武会的,他都会。
按照商量的,魏十镜带着敖瑾给他的短刀,他先是一路往下潜,潜到刘天珠沉下的海底,用刀割断了刘天珠脚踝上的绳子,又是按照敖瑾吩咐的,万万不能动刘天珠这个人,只是在原来刘天珠绑石头沉海的那绳子一头,绑上了魏十镜手腕上的腰带带子。
哗啦一下,海面溅起水花,魏十镜示意敖瑾——“用力拉”。
刘天珠便是这样被倒吊着拉了上来,海边多礁石,一路刮破刘天珠的皮肤,等她被敖瑾拖到礁岸上的时候,身下已然开始冒着新鲜滚热的鲜血,只是刘天珠一直闭着眼,毫无反应,像是死了一般。
“人没死?”敖瑾探了一下刘天珠的鼻息,又摇头,“也没活着。”
诚如魏十镜所料,刘天珠依旧保持着一个蚌壳怀珠的姿势,全身用力地蜷缩着,膝盖贴着胸口贴得紧紧的,敖瑾稍微用力想试着掰一下都掰不开。
魏十镜则是慢慢攀上礁石,他脸色有些不大好,他在敖瑾面前一趴,只说:“我有些累,躺一躺。”
敖瑾点点头,又回头看着刘天珠,要不用强吧,直接把她给掰开来,看看到底藏着什么。
敖瑾方想要上手,礁石后侧却突然转出一个人影。
“小少主自幼在万灵洞长大,却连衔水珠都不知道吗?”
“江望北?”敖瑾下意识抽出魏十镜手里的刀,刀刃对着面前的江望北,十二分的警惕。
江望北身后还跟着数十人,都是江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