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妻遗物。”黄百贯只拿出来给魏十镜看了一眼，又塞了回去。
魏十镜立刻说：“这枚玉，也可以当古董卖，酸水做旧，氢.氟.酸液泡上一晚上，还能加其他色，或者涂上火碱，用石灰包着，到锯末里闷烧两天，还能烧出好看的鸡骨白。”
“典当行，果然水深啊。”黄百贯这句话不知是赞还是叹。
魏十镜一副大老板的样儿：“总之，这作假的手法，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是，他们都不敢罢了，”黄百贯冷笑，“谁敢说自己做的是假的啊，敲锣打鼓说自己是真的都还来不及，魏老板，倒是一朵逆流而上的奇才。”
黄百贯低头，声音像是闷在钟鼓里：“钻石呢？什么时候可以看？”
“自然是黄先生定时间，我拱手送上啊。”
“送？”
“价钱的事儿，还需要谈吗？”
“不用谈吗？”
“真钻市场价格的八成，不就是这假钻的钱了吗？”
黄百贯身边一穿着褂子的中年人立刻怒斥道：“真钻是真的，假钻是假的，假的还想当真的卖？魏老板好大的口气啊。”
“诶，”魏十镜倒是不生气，他笑眯眯的，“现在，我手里那枚是假的，可一旦黄先生把这枚送去了南京，那……可就成了真的了，真的钻石不拿真的价格买，不闹出大点的动静，怎么好让人知道，这假的是真的呢？”
“大动静？”黄百贯声缓意长地说，“你还要造大动静呢。”
魏十镜站起身：“造！当然要造！不仅要传出去，还要上报纸，盛业银行伪钻拍卖未遂，法兰西皇室粉黛流落江南商人之手，黄家斥巨资买下只为……，嗯，只为了什么呢？”
“你不必知道。”
“好，”魏十镜点头，“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管拿钱和闭嘴，不过黄先生，您最好也提前想清楚，一旦这假的成了真的，那真的，可就再也成不了真的了，这买卖，讲究的就是你情我愿，可别到时候您反悔了，把我卖了，我这儿就一老实生意人，可吃不住啊。”
黄百贯嗤笑了一下：“真的假的我不在乎，我只要大家觉得是真的就行了。”
“黄先生大度，魏某望尘莫及啊。”魏十镜说得十分狗腿，就连一旁的敖瑾，都快要相信了。
***
魏十镜和敖瑾出来的时候，云出来了，遮了这午后大半的太阳，偶尔有风，吹得人胳膊都凉飕飕的。
敖瑾一直没说话，只等着重新走到车边上，看到老葛正坐在车里抽烟，半晌才吸一口，他的指尖在抖，烧烬的烟灰就跟着他的手散了一片。
老葛看到魏十镜过来了，连忙推门下车，半截烟蒂往地上一扔，用脚踩灭了：“先……先生，你们没事吧。”
魏十镜摇头，脸上看不出喜怒，他开了门，坐了进去，也没管敖瑾，看起来是在想事情。
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魏涟热了饭菜，生怕两人饿了，进门就问：“先生吃饭吗？”
魏十镜依旧没答话，只顺着楼梯上去，敖瑾看着他的背影，她之前挺喜欢看他害怕的样子的，可如今，她能感觉得到魏十镜的心情很是沉重。
“先热着吧。”敖瑾吩咐魏涟，“早晨不是还有多余的碴子粥吗？端一碗给我，我给他送过去。”
魏十镜的卧室门关着，敖瑾敲了许久，里头没人应，她拧了一把门把手，门开了，看来魏十镜没上锁。
魏十镜正靠着晒台磕蚕豆，那一盒河南崩豆吃完了，他只能屈就一下。
“有粥，要不要？”敖瑾把粥碗轻轻放在魏十镜的书桌边上。
她朝着魏十镜走了两步：“你饿了，记得吃。”
魏十镜突然转头，他的状态很不好，眼眶猩红：“他杀人了，黄百贯他杀人了。”
“是，他杀人了。”敖瑾重复了一遍。
“假钻石的事，是我计划好的，可我没想到他竟然敢这样明着杀人。”
敖瑾点头：“是，他是明着杀人的，大白天的，直接一枪崩了蒋松鳞的脑袋。”
敖瑾觉得有些奇怪，她看着魏十镜的眼睛：“魏十镜，在嘉兴的时候，你也被人指控过□□，你那时候淡定得很，怎么现在这么慌乱？”
魏十镜突然箍着敖瑾的肩膀，敖瑾被吓了一跳，魏十镜深吸了一口气：“在茶楼的时候，你为什么要答应黄百贯下午去和谭玉玲会面？你和她有什么好聊的吗？她主动请你，这本就古怪！你看看你，你刚才接我的话接得那么溜，难道不知道，黄百贯做事的手段比我们想得卑鄙多了？”
魏十镜太阳穴突突地跳，他一屁.股坐在床尾凳上：“我现在有些乱，我一时间竟想不到，下午该如何保你平安回来，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我像是失控了，我无法思考。”
敖瑾心里像是抽了一下，她挪步到魏十镜跟前，蹲下身，平视着魏十镜的眼睛，他眼里雾蒙蒙的，他的眉头难得地皱成了一个川字，敖瑾嘴角牵起丝丝笑意，她伸手，主动握上了魏十镜冰冷的指尖：“魏十镜，你这是演的还是真的啊？”
魏十镜慢慢抬头看着她，一动不动，甚是专注。
敖瑾又说：“魏十镜，你放心，我虽然打不赢枪子儿，可我打得赢阿四啊。”
作者有话要说：酒棠同志不造假，酒棠同志只是网络资料的搬运工
乖巧蹲坐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