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你白。”
***
果然。
二楼的包厢。
黄百贯原本就一边看着拍卖台,一边看着楼下诸位的反应,越看,越是忍不住多留意魏十镜。
他曾私下约见过不少人。
蒋松鳞规矩,说什么做什么,黄百贯知道蒋松鳞之前和谭玉玲有段情谊,想要试探试探,这蒋松鳞的心到底是向着谁的,所以他刻意在蒋家宴席时让谭玉玲独自去见了蒋松鳞,可蒋松鳞没给谭玉玲看钻石,这道关隘,算蒋松鳞过关。
那个叫贾裴的,有些豪气,明明二十出头的年纪,说话做事总带着一股商场老手的风范,与他黄百贯对垒,贾裴气势上未曾输一丝一毫,可这人,和自己一样强势,不肯退步,若非手里有资本,就是故作老成,底子里,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门外汉罢了。
至于魏十镜……黄百贯有些摸不透。
说他刁钻,可在嘉兴的时候,听说他朝那位郭局长低头的时候比谁都快。
说他仁善,可能让陆家给他白干三年的人,仁善吗?
这是一个复杂多面的对手,黄百贯不得不留心,这一留心,便不免多看几眼,这一多看了几眼,自然就看到了魏十镜喊侍应生过来吩咐什么,紧接着,那小魏夫人朝着自己的那一抹笑。
黄百贯手边放着一尊刚醒好的红葡萄酒,这是谭玉玲去年生日送给他的,说是已经放了九年的白马堡,满十年的时候喝,口感和新酒十分不一样。
包厢门有人推开,是黄百贯身边的阿四,他附耳说了些什么,让黄百贯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一杯温开水?”黄百贯重复了一遍,“那魏十镜只是说了这句话?”
“是的。”阿四点头,“他还说,小魏夫人在特殊时期。”
“这就不必告诉我了。”黄百贯摆摆手。
阿四又问:“那温开水的话?”
黄百贯点头:“给她吧,没道理,一杯水都不给客人喝。”
***
拍卖会中途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不少人都摩拳擦掌等着下半场更加精彩的藏品。
也会有人趁着这机会离席,满载而归或败兴而回,众人表情不一。
敖瑾捧着温开水往后瞟了一眼,对着魏十镜说:“那姓贾的走了。”
“走了?”魏十镜挺意外的。
贾裴要走,不少人和他点头问好,贾裴一边对付着大家“热切”的关怀,一边朝着门口慢慢挪步。
敖瑾看了一眼又说:“看来,他当真只是为了山神铃来的。”
若是魏十镜所猜测的那样,这只是一场障眼法的话,贾裴没必要来了一趟什么都没拍下,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你走吗?”敖瑾问魏十镜。
“开什么玩笑。”魏十镜笑了,“好戏还没登场呢。”
敖瑾还没接话,坐在魏十镜旁边的Color梁立刻凑过来,喜滋滋地说:“魏老板怎么知道,这下半场有好东西?”
魏十镜不欲和他多言语,只随手指了指每人桌前放的花册子:“这上面不都有吗?”
Color梁突然变得很谨慎:“魏老板,想拍什么?”
“我就随便看看。”
Color梁愣了愣,笑道:“魏老板果然财大气粗啊,这拍卖会上哪个不是一物千金,多少人几个月前就调查了这宝贝的来历和预备拍卖的人,甚至连底价都拟好了,魏老板这口气,像是来菜市场买菜一样。”
魏十镜有些不耐烦了:“你说是就是吧。”
Color梁不放弃,他小心翼翼地问:“魏老板,不会想和我买一样的东西吧。”
“你想买什么?”魏十镜声音冷冷的,还补上一句,“你想买什么,我避着,我不买,这总行了吧。”
Color梁明显的不信,敖瑾抿了一小口水,冷不丁地说:“反正,待会梁先生你也是要出价的,瞒不过的,瞧着梁先生是个文雅风趣的人,我家先生呢,不过是个铜臭商人,两人爱好千差万别,多半不会拍到同一件东西,若是一直不说,只怕我家先生心胸狭隘,一气之下,非要和你争高下,我家先生别的没有,就是钱多,您觉得,您能砸钱砸得过我这肤浅多金的先生吗?”
这话,好硌魏十镜的耳朵啊,他扭头看着敖瑾,果然啊,他随便开个小玩笑,想逗逗敖瑾,都会被敖瑾十倍百倍地报复回来,这姑娘的嘴皮子,是用铁砂炒过的吧。
Color梁听了,似下了天大的决心,咬牙说:“我自然是要拍FrankLht的建筑手稿,美利坚最出色的设计师,不,他是全人类最优秀的设计师,我曾去过他设计的东京帝国饭店,美轮美奂,还有他最著名的流水别墅,春夏秋冬,各有不同,处处是景,叹为观止,和他的建筑相比,咱们那些四合院和弄堂算得了什么?那是住人的吗?简直就是马厩猪窝。”
魏十镜强忍着一股气:“你说什么?”他冷笑了一下,“最后一句。”
Color梁尚沉浸在那股莫名的自豪感中,他愣了愣,机械式的重复:“我说,那群封建老爷们留下来的东西,一堆糟糠,毫无可取之处啊,魏老板,难道不觉得吗?”
魏十镜脸色铁青:“给你一个机会,把这句话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