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朝清叹了口气。
她又扯一扯他袖子:“小舅上回来说过,咱们是最亲的人,难不成是胡说的?若是,我已经没了娘亲,小舅还……”她拿袖子抹眼睛,“这荷包我宁愿也不拿,沉到潭底下好了,以后小舅也莫要来看我。”
“别哭啊,虫娘。”俞朝清心软了,“小舅不拿你的钱,也不是就不跟你亲近了。”
江素梅不理,索性拿了荷包,作势真要往池塘扔。
俞朝清见状,有些惊讶,没想到侄女儿还挺固执,便忙去拢她肩膀,柔声道,“罢了,罢了,我向你借就是了,以后还你双份的钱!”
“真的?”江素梅破涕而笑,“真的要还双倍哦!”
俞朝清捏一捏她鼻子,想到张妈妈说的,虫娘比原先活泼得多,今日看来,果真如此,他挺了挺身板:“小舅说话一言九鼎,绝不会骗你。虫娘,以后我若日子好了,必会接你出来,再不叫你住在这里了。”
俞朝清这么说,自然是因为看不惯江家对她这个孤女的冷落。
说起来,江家二老确实无情了些,她没有父母本来就十分的可怜,可却没有受到一丁点特殊的照顾,甚至于,比大房,三房的姑娘还差上许多。
江素梅心里也觉得不平的很,可却也从未想过哪一日会住到俞朝清那里去,总是于理不合罢,但俞朝清是真心待她,她也希望他可以一帆风顺,便笑了一笑,鼓励道:“小舅先努力备考春闱,将来之事将来再说罢。”
俞朝清摸摸她的头:“我自会用功,倒还要你来说,快回罢。”
江素梅嗯了一声,又瞄了一眼俞朝清眼睛下面两个黑眼圈,忍不住叮嘱:“小舅要注意身体呀,别熬夜看书,对眼睛不好的,也别用那些个针戳自己。”
前面这句话他听得懂,后面就不明白了:“怎么要用针戳自己呢?”
古人不是爱悬梁刺股吗?
江素梅眨了眨眼睛:“用那个戳了,不是精神就好了吗?”
“哦,你说这个!”俞朝清恍然大悟,“这可使不得,有位同窗便是乱戳,结果扎在筋上,损伤了,现在走路还是瘸的。”
江素梅一头汗:“小舅知道就好。”
俞朝清很欣慰,想起去年见到她时,多么担心,生怕江素梅受了刺激,心智都不正常,如今见她会操心人,讲话也是温和可亲,总算是松了口气。
俞朝清在内宅也不好久待,告辞走了。
天渐渐黑下来,翠羽在院门口望了又望,最后还是叹息而归。
她关上门,轻声道:“也不知老爷子看到了没有。”
说的是江素梅送上去的寿联。
这是她难得的一次机会,可以让祖父注意到她,为此,江素梅还在寿联外面裹了竹青色的封套,那是老爷子最为喜欢的颜色。
不过,也许这次她还是会错过了也不一定。
江家好几个姑娘,老爷子平常的心思便不放在内宅,更别说,是像她这样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孙女了。
“算了,若不成,以后再想法子。”江素梅心想,很多事情也不能指望它一蹴而就,这样只会让自己更加失望。
翠羽安慰:“也许明天老爷子会看到呢。”
“也不管了,你把这些笔拿去洗了,我歇一会儿也睡了。”
翠羽应声而去。
结果第二天,还真被她说中,老太太派了人来叫江素梅过去,听那丫环说,是老爷子要见她。
翠羽大喜,忙找了新做好的一套裙衫出来,又给江素梅梳头。
看着镜子里一张巴掌般大的脸,江素梅不禁有些紧张,自从穿到这里后,她是头一次得到祖父的召见,很有点像底层员工要去面见总裁的感觉。
眼见翠羽要给她上妆,她叮嘱道:“别化浓了。”
要说这张脸,江素梅本人并不太满意,与她原先英姿飒爽的模样来比,实在是太过清纯柔弱了,也难怪江画梅要将她当成宠物来养,不过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她也只能欣然接受。
反正来了,总归要好好生活下去的,哭绝对不能解决问题。
相反,她要笑对人生,不是有句俗话,微笑会带来好运么?
现在,她就要去创造自己的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