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唐子博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能得到侯爷亲睐,真是要恭喜宏财兄了。”
“恭喜个屁!”袁宏财终于忍无可忍地大骂道,“你少给我装无知,这分明就是一个鸿门宴!”
唐子博默不作声地看着他,袁宏财气极败坏地指着他继续骂:“你不要忘了,静姝是你让我送给薛慕的!”
自从三日前听说薛慕一刀把静姝劈成两半后,他就连着做了三天的噩梦。而今天,这个噩梦马上就要变成现实了!薛慕要对他下手了!
袁宏财的脸色惨白,唐子博听完他的话却是微微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宏财兄你说什么,我怎么有点听不懂?”
袁宏财的面色一变,指着唐子博的那根手指开始发抖:“唐子博你什么意思?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出事你也不会好过的!”
唐子博轻笑了一声,对他道:“宏财兄,别怪我没提醒你,要是被薛慕知道你和我的关系,你只会死得更快。”
袁宏财一滞,心中的后悔排山倒海一般袭来。他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地上了唐子博这条贼船!他就不该听算命的,把名字从宏才改为宏财!
他又看了唐子博几眼,确定对方真的是打算过河拆桥后,忍不住冷笑起来:“唐子博,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袁宏财诅咒一般说完这句,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唐子博放下手中的茶碗,眸色渐渐沉了下去。
回到自己府上后,袁宏财当然也不会就这样坐以待毙——早在他听说静姝被劈成两半时,就想好了退路。
他商铺下的一个商队,正有一批货物要运出长安,就在今天。他飞快地收拾好细软,换上早就准备好的下人衣服,混进了商队。
只要离开长安,他就安全了。至少暂时是这样。
袁宏财跟在队伍的末尾,埋着头一声不吭地赶路。眼见通化门近在眼前了,突然一个人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袁宏财一愣。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回过头去,看见一个高鼻梁的胡人少年正对着自己笑得灿烂:“亚勒,真的是袁郎君啊,我还担心仍错人了呢。”
袁宏财:“……”
这个少年他认识,经常跟在薛慕身边,听说还有一个很奇怪的名字,芃芃。
袁宏财抿了抿嘴,思考自己从他手下逃走的几率有几成。
——简直低到令人绝望!
芃芃看着他铁青的脸色,友好地笑了笑:“你这是准备去哪?侯爷明天还约了你赴宴呢。”
袁宏财:“……”
他可以说不约吗。
感觉到肩上的力道在加重,袁宏财的头上也渐渐泛起了一层冷汗。他看着芃芃,露出一个干瘪的笑:“我、我就是来送送商队。”
“哦,这样啊,那我陪你一起送吧。”
……
袁宏财眼睁睁地看着商队通过通化门,潇洒的离开了。
之后芃芃贴心地将袁宏财送回了袁府,临走前还不忘提醒他不要忘了明日和侯爷之约。
袁宏财铁青着脸踏进大门,看来薛慕早已派了人监视他,他这次只能听天由命了。
侯府的正堂修建得富丽堂皇,虽然前不久才发生了血案,但此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歌舞升平。袁宏财坐在坐席上,不停地擦拭着脑门上的冷汗。
这场鸿门宴已经开始多时,但侯爷除了最开始跟他寒暄了两句,之后再未开口说话。他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威远将军,脑门上的汗又多了两滴。
眼见一支舞又已结束,袁宏财越来越如坐针毡。
“呵,你是得了痔疾吗?”李默饮了一口酒坛里的酒,看了袁宏财一眼。袁宏财一脸尴尬之色,不知该如何回答。薛慕让堂上的舞姬下去,也看向了袁宏财:“昔日侯府有一舞姬名为静姝,身段婀娜,能歌善舞,可惜,红颜薄命。”
袁宏财的脸顿时一白,又听薛慕继续道:“说起来,那名舞姬还是之前袁郎君送与本侯的。”
袁宏财双腿一软,差点从坐席上摔下去:“袁某真、真不知道她竟是刺客,还望侯爷赎罪。”
薛慕微微笑了笑,话锋一转:“听闻昨日袁郎君曾去广渊兄府上拜会过?”
袁宏财现在是连腰也软了:“某与广渊只、只是有生意往来。”
“只是这样?”
“只、只是这样。”
薛慕未再说话,站起身来走到了袁宏财跟前。袁宏财连忙跟着站了起来,只是因为双腿发软,挣扎了许久才站稳。他看着面前锐气逼人的薛慕,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侯爷,某突感不适,先、先行回府了。”
“回府?”薛慕身影微闪,挡在了袁宏财跟前,腰间的长刀也“哐”的一声如闪电般出鞘,“本侯现在就送你回地府,可好?”
袁宏财连惨叫都未出口,就见银光一晃,满目血红。
“呀啊————!”
赤桃和青栀看着滚落在地的人头,脸色惨白地尖叫起来。
薛慕握着手中的长刀,微微一愣。他抬起头来,果然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柳清欢。
柳清欢抿着毫无血色的嘴唇,凝眸看着薛慕。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他的嘴角总是习惯性地带着笑,因为不笑时候的薛慕,宛如来自地底的索命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