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刚才那么短时间中,沈平是如何得知,但是如果让子言仔细查探,可能就会暴露出来。但是不让子言查探,就明显告诉其他人自己是个魔修。
寒暮现在看上去很平静,但是手心已经微微出汗。
最后他决定赌一次,所以他伸出了左手,同时整个人都进入了备战状态。掩在袖中的右手已经握紧了冰王雪凤笛,必要的时候他也能通过手背上的血契印记驱使冰凰。
“得罪了。”子言伸手搭上寒暮的手腕,放入了一丝灵力查探。开始的时候,子言并未感到什么异样,但是等到灵力逐渐深入,他眼中闪过一瞬的诧异。虽然不太明显,但可以肯定眼前这个人之前肯定是魔修,更重要的是他还是天魔之体。
子言沉默了,他并非第一次遇到天魔之体。
那是在他还年幼,刚刚跟着师父开始修真的时候。
子言偶尔会遇到一名女修,每次只是远远的看见,并未有过任何交谈。后来子言渐渐发现那些相遇并非偶然,那名女修每天都在相同的地方等着。
但是每次子言朝那边一看,她就会转身离开。
子言觉得奇怪,也曾去问师父这件事,师父只是摇头叹息,什么都不说。然后子言就跑去悄悄问师兄,这个师兄平常最喜欢讲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果然,子言没问错人。
据那位师兄所说,那女修是玉衡宫中某位老祖也豢养的拥有天魔之体的炉鼎,那名女子以前是一位魔修,是在某次战斗中被那位老祖擒回来的。
天魔之体可淬炼天地之灵气,为己所用。若是作为炉鼎,决不能像普通炉鼎那样简单禁锢起来,必须提供充足的灵气,才能发挥出这一体质的最大效果。所以那名魔修女子,是可以在玉衡宫的某些地方自由出入的。
后来子言还是会偶尔看到那名女修,只是她的身形面容看上越来越憔悴消瘦,出现的次数也越来越少。直到很久以后,久到子言已经结成金丹,久到玉衡宫那位老祖飞升之日——那之后,子言再也没有见过那名女修。
等到子言都快忘了这件事情的时候,师父将他召到面前说,子言,今日我终于可以将这个秘密告诉你了。
那名女修,是子言的母亲。
因为没有遗传母亲的天魔之体,在出生后很快就被抛弃了。若不是师父不忍,瞒着所有人将他带回来抚养,他早就已经死在玉衡宫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了。
得知真相的那天,子言孤身去了他每次遇到那名女修的地方,在冷风中站了一晚上。
被勾起回忆,子言的眼神很快软了下来,带着无能为力的悲切。豢养炉鼎这种事情,在上清界不是什么秘密,子言无力去改变整个世界,所以他只能改变自己。
若是眼前这人是魔修,却能公然出现在天枢门附近不备诛杀,那么他的情况与自己未相认的母亲何其相似——他十有八九是哪位高阶修士所豢养的炉鼎。
他显然误会了什么,但是寒暮却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子言道长,结果如何?”问话的是沈平。
寒暮看到了刚才子言眼中的诧异,他知道子言肯定是看出什么了,他牢牢盯住子言,神经紧绷到了极致。
哪知道子言只是收回手,摇了摇头:“沈兄方才怕是一时看走了眼,这位道友并非是魔修。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
周围人群中很多人都出了子言,一听他说这话便都渐渐散去了,毕竟玉衡宫的权威性还是非常大的。
寒暮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顾不上旁边咬牙切齿的沈平,他快步走出了聚宝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子言会这么说,但这里绝对不能久留了。
寒暮出门拐进一条人少的路,没走几步,却看见子言又追了出来:“请留步。”
本来寒暮是有些戒备的,但是为什么他从子言的眼神中看到了同情?虽然自己刚才在聚宝阁里很狼狈,但是也不需要用这种眼神看他吧。
子言像是有些尴尬:“你这种体质,在外面乱逛很危险。还是快些回去找你的……主人吧。”
寒暮被说的一头雾水,不过他知道子言对他并没有恶意,于是开口道:“刚才多谢道长相助,这份恩情,寒暮记在心中,来日必将偿还。”
未等子言回答,寒暮就快步离开了这里。
站在原地愣神了许久,子言摇头轻笑。
寒暮吗?怎么看也不像个魔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