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说,周王爷已经准备妥当,只等宫中将棺椁迎入仁智殿停灵,三日后,梓宫由中道行。老周王妃是要葬在太宗陵墓中的,这是早年就已经修好留好的墓穴。陛下不在宫中,将由周王送至皇陵入葬。”谢皇后一一跟她说了。
她当时只跟李宗用提了一点,四品以上命妇,如身体有重疾或怀有身孕的,可免哭临送葬
过——往因进宫哭临,体弱的命妇哭晕当场乃至于病发而死的也不是没有。
李阁老当场心中有数,皇后娘娘更多是怕肃王妃出什么问题,但面上还是连眼皮都不抬,点头称是:“娘娘宽厚细致,臣等这就修改,马上便办。”
谢寒蝉听完,慢慢地说了一句:“老周王妃是个谨慎的人。”
谢皇后望着宫门之外:“不,谨慎的是周王……阿柔,你不是个莽撞的孩子,为何今天这样仔细地问这些事?”
谢寒蝉便将裴沐给老周王妃看诊前后说了一遍。
“娘娘也是去过白蛮的,当知道同命蛊。雌雄同命,生?死相依。我?本来以为仅仅是周王府报迟了,却不知道原来还耽搁在内阁。”
谢皇后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此事……不要?同别人讲。”
她又高声喊徐锦进来:“去传刘安过来。”
她吩咐完徐锦,又看向侄女:“谢家和柳家都要进宫哭临,便是有什么事情,只要在宫中,我?都能应付一二。只有你在宫外……让家里把门户看紧了。”
谢皇后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拉过她有些冰凉的手:“不必担心,只要神机营在我手中,这宫中,谁也翻不出花样。”
谢寒蝉深吸一口气:“我?担心的不是宫中。虽然不知会有什么事情,但我?总觉得不妥。”
“阿柔,我?能掌握的,天家愿意让我掌握的,就是这宫门之中。宫外的事情,后宫,是不能够干涉的。”
“可是您是皇后,若真有什么变故,您是首当其冲的。”谢寒蝉拉着她说道。
谢皇后拍了拍她的手背:“阿柔,正因为我是皇后,所以我要?必须等着事情发生?,而不能去防止。不然,你难道要?让我因为拿不出证据的猜测,就让老周王妃的丧礼停办吗?”
谢寒蝉没有再?说下去。
是的,她们所有的怀疑,只不过是因为周王和卢氏同为太宗一脉,从来没有人见过卢氏的人。若是平白指责,那就是打压太宗皇帝的下属,这是更大的错事。
“所以,阿柔,记得你祖父教过你的,如若不能防患于未然,那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谢寒蝉自宫中回来,肃王府内红缃已经张罗着让上上下下都换了服。这时候有什么差错,是会被御史盯上的,随时就是大不敬的罪名扣下来。
霍南玉瞅着她回来,拉着裴沐一起来看她。裴沐虽没有品级,但她是常阳大长公主的后人,也是宗亲,且她是白蛮此时在京中地位最?高的人,因此也去了使馆,到此时才回来。
两个人一同来了,谢寒蝉便让人在外屋摆上饭桌,一起用饭。饭前,谢寒蝉又叮嘱了霍南玉许多。小姑娘是正经的宗亲,明日是要去思善门哭临,谢寒蝉跟她讲了许多要?注意的地方,又让青莎跟着她照应。
“务必跟紧,若是有什么情况,立刻去见皇后娘娘,别的人一概不理。”
“王妃也放心,小郡主跟着我?便是。”裴沐是同辈中最小的姑娘,又是下一任的大巫医人选,向来是被人照顾的份,如今和霍南玉相处几日,顿时觉得自己升了一级做了姐姐,看着谢寒蝉不放心,马上挺起胸表示自己可以照顾她。
等吃完饭,谢寒蝉打?发了霍南玉去梳洗,留她晚上就睡在主院中。然后跟裴沐讲起老周王妃葬礼的事情:“目前看来,老周王妃是正常发丧,该有的礼仪一样不能少,迎梓宫,走中道,这都是礼部按皇太后下葬的礼节定的。”
她又请了刘危过来。
“府中能用的守卫,这两日都辛苦一二。便是没有其他事情,逢到国丧,总是有人趁乱打劫,还是早些防备。族学那边,已先放了三日的假,等老周王妃下葬了再?说。”
刘危自然知道厉害:“府中各处都已增派了人手,王妃这里和郡主的屋子如今挨得近,守卫上也是够用的。只是,王妃为何不直接跟皇后娘娘说明这些时日来的疑虑?如此,也好有个准备。”
“神机营在皇后娘娘手中,便是有人发难,不过是这三日哭临和发丧时趁乱发动。”谢寒蝉说道。
她心中隐隐忧虑,仿佛有狂风暴雨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