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对豫王来说,卢氏的抚养,是他幼年时代最轻柔的时光。
他怀念那样的日子,并且为此愿意为卢氏一族冒险。
而他最终死在了贤静太后的儿子手中,算是求仁得仁。
谢寒蝉检查着那不大的一堆灰烬——这是有恃无恐地留下了痕迹。
如今看来,范阳卢氏,东南的卫国公,被调走的辅国公,都是太宗的属下。
这已经是一种再?明显不过的联系。
“当年老周王妃,为何会突然向卢皇后发难?”
谢寒蝉有此一问,知道得不到回答。
红缦准备好了元宝蜡烛,按照盂兰盆节的习俗,递给谢寒蝉纸钱。
即使刘危再有能耐,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他能够知道的——看来只能问问皇后娘娘了。
“王妃想知道,为什么?不问问我呢?”
周王的声音忽然响起。
刘危护在谢寒蝉身前,看向从门外孤身步入的周王,暗暗握紧了腰间刀柄。
“见过周王舅舅。”
谢寒蝉向他行礼。
“王妃也是来给豫王哥哥烧纸钱的吗?那也是有心了。”他仿佛对刘危的戒备毫无所觉,只将手中带着的祭品放在那一堆灰烬的旁边,自己又点着了纸钱。“本王每年都会给豫王哥哥烧点东西,这豫王府平日是不给人进来的,我只能偷偷来——三哥约莫也是知道的,是呀,他又有什么?事?是不知道的呢?只是不愿意说罢了。刚刚肃王妃问我母亲的事?情,虽然说子不言母过,不过我想,你既然是我皇姐敬和的儿媳妇,也不算得外人,这事?情也是听得的。”
周王仍旧是像往日一样宽厚,像在教导不懂事?的晚辈:“这件事情,可能今时今日,只有我能说出一二了。我的母亲,曾经有过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死在太宗的卢皇后手中,试问,她怎么能够忍受卢氏继续在我父皇的后宫占据那个高位呢?”
“女人在后宫里争斗,男人在前朝厮杀,这大秦的皇朝,没有人是为了百姓计算的。”
谢寒蝉轻笑:“王叔说笑了。”
周王似乎有些哀叹起来:“啊,是了,也是有的,比如,老肃王,老谢大人,这世上不为了权势斗争的人也是有的,只是一般,都活不长久。”
他仍旧是一副宽厚长者的样子:“肃王妃要注意身体,还是早点回去吧。”
谢寒蝉屈膝致谢:“多谢舅舅教诲。”
周王挥挥手:“你既然嫁进肃王府,那就不能算是谢家的人啦,这豫王府有许多冤魂因肃王而死,日日在这里游荡,切不要冲撞了。”
谢寒蝉微笑:“舅舅说错了,我到什么?时候,都是谢家的女儿。”
周王回头,在火光中看着她,那半明半暗的脸庞,看起来幽深遥远。
“你们谢氏的女儿啊……那都是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