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赐了婚了,还?在这里上课,不合适吧。”
“这有什么不合适,嫁了人就不能当山长了吗?”
温素月被问得噎住。
“那可是肃王府,千头万绪的事情等你处理呢吧?”
“从法理上来说,我不是女将出身,也没有女学资历,不足以在北荒军中任职,这也是陛下认为我比李微芳更加合适当肃王妃的原因。”
肃王妃的职权十分大,甚至有协理北荒军的权利,尤其是北荒军中的女将,从道理上来说,应该都是肃王妃麾下——而天家不需要一个人去分走肃王的权柄。
就算如此,她也确实有很多事情,比如,肃王偌大的家业,现如今是皇贵妃代管,很快会交到她手里,这是府里的事情。另外,她很快要准备生孩子,养孩子,带孩子……她将有一两年乃至更久的时间不能外出。
同时,她虽然不能入军中指挥女将,但肃王的将士家眷们的安置,还?有北荒十六郡、河西八郡等封邑上的事务,因常年来没有女主人,所以都是肃王府的老家人在打理。这些,她都是不能躲懒的。
“……那这女学,你还?能办的下去吗?”
“自然能。”她毫不为所动,毛笔蘸满了墨汁,细细盘算着族学的开支,“一头羊是放,两头羊也是放,族学虽小,也是五脏俱全,肃王府再大,这么多年没有我在也运转得很好。只要把管理的人选定住了,就能够推行下去。”
温素月想问,那你的志向呢?
你想要测绘天下山川河流,想要让困于内宅的女儿家们知道更多事情的愿望呢?
谢寒蝉似乎看到了她的疑问,停下笔来。
“温姐姐,你会成为第一位女出使的,明日便是秀才科殿选,我先祝你马到成功。”
“而我,也不会将自己困在肃王府。”
“若是你走不出去呢?”温素月如此问。
“你别忘了,我们谢家,是有传统的。”
谢寒蝉微笑着,将笔搁在笔架上,望向茶轩之外的天空。
肃王府的书房中,刘危抬着眼睛看天花板,力图不让他家王爷注意到他。
“你给谢小姐身边派了人手?”
“是。按长公主当年的规矩,配了暗卫。另外,也按照老肃王妃在时的惯例,正寻着合适的武婢,明后两日就能到任。”
霍震骁看完一份卷宗,随手丢在桌上:“你是不是还要把女亲卫的制度恢复起来?”
“如果谢小姐不反对。”以他对谢小姐的认识,一个致力于女子族学经营的山长,应该不会反对。
霍震骁盯着他:“谢家小姐和我谈过,她每天活动,主要是族学和谢府,另外就是竹里斋,你将这两处盯紧,就不会有闪失。”
你们是什么时候谈的为什么我不知道……刘危心中如此吐槽,面上却不显:“末将知道。”
霍震骁自己是高手,寻常人近不了他的身。谢寒蝉却不会什么武功,就算身体素质比一般女儿家好,那也是对付不了什么人的。既然赐婚旨意下了,他自然要盘算起她的安全问题。以霍震骁专业的角度来看,谢家的守卫实在乏善可陈,他三?番四次去谢家,竟然没人能发觉。
这位王爷大概忘了,他在自家大营里出入,也是没惊动过岗哨。
“女亲卫的事情,问问看白蛮,有没有金刀卫愿意过来任职。武婢,从肃王府的家生子中选。竹林斋的对面有个铺面不错,我已经让管家去买了,你换上合适的人。”
他事无巨细地吩咐着,刘危觉得自己汗都滴下来了,心中对自家这位未来王妃的重?要性又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羽林卫那里有什么消息?”
“目前没有。人我们都盯着呢,崔延并没有异样。我也试过让狼青接近,没闻出过异常。”
“接着盯,他每天见了什么人,去了什么地方,买了什么东西,是什么样式,都不能忽略。”
“明白。”
霍震骁舒了一口气。
崔延是汝南侯的小儿子,因淑妃的兄弟早死无后,汝南侯夫人和丈夫商量,小儿子跟了母姓。横竖侯夫人生了五个儿子,而且各个都很成器,汝南侯太夫人也支持儿媳妇,觉得这是好事。
虽然崔延姓崔,但他并没有继承崔家的产业,仍然是靠自己的本事考上的武举,又在军中历练了几年,因是高宗淑妃的娘家外甥,天家也颇关照,很快提拔到了如今羽林左卫指挥使的位置。
羽林左卫守卫皇城东面,换防巡警京城各门,调动需有天家印信。崔延在秀才科初选期间,从未离开过贡院,他不可能仅仅凭着谢寒蝉的推测,和自己的怀疑,就去向天家说这样的一个人物有问题,因此,只是暗中派人将崔延盯着。
刘危看了看正沉思的自家王爷,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
“咳……不是,王爷,是这样的,当初我娶媳妇的时候吧,我是很认真地拜访过我家老丈人的……您看……您这边,是不是该拜见一下谢侍郎?”
霍震骁眉毛跳了一下。
“你是自己求亲的?”
“是啊。”
“我是赐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