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皇后殁了有三年,皇贵妃一直摄六宫事,礼部奏请立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谢寒蝉一回家,柳氏忙拉了女儿来参详。
“礼部自有章程典仪,您跟着走便是。”
柳氏横了女儿一眼。
“旨意要等你父亲回来再宣,算也就是这一两日的事情。虽有礼部监管着,但这节骨眼上你父亲不在,家中各样事情我哪里顾得过来。反正你差事都差不多交了,这纳彩备仪的事情,我可都指望着你帮衬。再者,虽说册立皇后,是前朝大学士持节宣旨,我们命妇还是要在场的,你倒是不用练习礼仪,可小郡主还要你指点。”
谢寒蝉自然知道母亲说什么。小郡主霍南玉近日都住在谢家,由谢寒蝉的姑母谢瑶环亲自看着功课,她回来后,霍南玉极兴奋地跟她汇报自己的学业进展。谢寒蝉一一问过,又让金刀卫娄教习两位带着霍南玉去扎马步,美其名曰先学先练。
“明年,我可是要在女子族学开这课程的,你是肃王的妹妹,哥哥是个天降的战神,妹妹也不会差。”
霍南玉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每天劲头十足练把式,几天下来,竟然有模有样——只是,完全不是时下贵女们兴学的那些。
柳氏十分忧愁,自家女儿这些规矩礼仪明明是最好的,为什么教学生却是这样的手段,柳氏因此大是生出对不起皇贵妃的感觉——娘娘当初把霍南玉交过来的时候,是个多么害羞文静的小姑娘啊。
“母亲这话说的,等礼部都准备停当,起码也要有一两个月的时间。”
谢寒蝉是做如此想的,既然皇贵妃立后,后宫少不得有一批人要动位份。这前前后后准备,从封号到礼仪,说两个月都是紧迫的。
尤其,迫在眉睫,还有秀才科选材之事。
“说到这件事,你二哥正有事找你商量。”
谢寒蝉眨了眨眼睛:“二哥不是被天家派去修史了,怎么有空回来?”
柳氏嗔怪她:“你这丫头,你父亲不在家中,这唯一的男丁不是你二哥又是谁?早间礼部请奏得允,天家便宣了你二哥引进宫说话,如今,正在片山房等你。”
谢寒引坐在片山房,就着天光看书。他自成年后不常来这里,听说已经被妹妹改成了回事处,这还是头一回仔细打量。
谢寒蝉是个惯会收拾营造的人,她不喜欢屋中摆设家具太多,摆设也都是古朴大方,桌上仅放着个白瓷梅瓶,插着一把梅花,另设了长榻,榻上放着矮几,矮几上是个棋盘,谢寒引盯着那黑黢黢的陶罐看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棋子好像还是他送的。
“二哥?”
谢寒引一回头,望见谢寒蝉自外面进来,身上披着白狐狸皮的外袍,头发上似乎还沾着些雪花。
“下雪了?”
“并不大。母亲说二哥找我,我便先过来了。”她解下外袍,交给红缃。不一会儿,红缃已经把煮茶水的陶炉点了起来,给他们兄妹沏了茶,便退守在外间出去。
“早上天家宣我入内,你已听母亲说过了吗?”谢寒引在长榻上坐下来,看谢寒蝉也落座,忽然开口。
“听说了。”
谢寒引扶了扶茶杯,温热的触感让人略微心安:“自从李皇后过世,娘娘被册为皇贵妃,摄六宫事,其实大家都知道陛下的意思。只是这个时候立后……天家言,等皇贵妃立后的事情定了,也要把你的事情定一定。”
谢寒蝉十分清楚所谓的“定一定”是什么意思。
“天家这回是打算直接下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