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尚书看了半晌,收起放大镜。
“你祖父承的校勘图集,有部分已经由各地工署证实,有部分尚没有,为何你讲学,要用这没有证实的?”
这已经是指责。
谢寒蝉拱手:“因为这是学生自己去过的地方。且,学生亦有以红线标注,表示还有争议。”
尚书大人点头。
“是个治学的样子。”老尚书背着手,忽然问她,可知今年清河何时封河。
谢寒蝉思索了一下道:“前两年十月底,清河已入凌汛,均比往年提前十天。今年春天,清河开河,元月中,乌海段解冻,朝廷有司沿途记录,日期比往年推后了十日。今年十月,清河凌汛与去年日期一样,十一月已有大片流凌自乌梁海段沿河而下,到如今,清河应该已经全线冰封,玉昆段,玉川段,乌海段……”
老尚书从袖袋中拿出一个信封,抽出来打开,交给谢寒蝉。
“你再看看。”
谢寒蝉不明所以,信封上盖的是工部都水清吏司的印鉴,但却是陇西道监察御史呈上。
“……乌海段河面冰封,而上流未曾封绝……沿途冰坝冰塞已然成型,虽有管河郎中疏浚填埋土方,竟不能如往年止……”
谢寒蝉心中电光火石,瞬时将目光落在自己所画的图上。
“大汛。”
老尚书眯着眼。
“何解?”
“乌梁海段清河冰封期,自来较上游为早,去岁寒冬,玉昆段冰封较往年为早,虽有冰坝雪塞,未见水量暴涨。而今岁,乌梁海段已封绝,上游却水量充沛,冰塞严重,冰坝必然增厚……”
冰蚀水侵,冰塞水涨……
谢寒蝉顺着玉昆山脉往下,往西域之路上,是茆御人与大秦军队厮杀之所。
若有人于上游设坝,暗中稍作截流……
她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白蛮之法的反用。
“都水清吏司已验算近年清河水量?”
老尚书点头:“你父亲已经想到此处,并着各司查记。只是,有两条支流,因所验之法不同,还未出结果。”
这就是老尚书来找谢寒蝉的原因。
跟着谢老大人注过书的孩子,这时候不用,什么时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