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绮调侃道?:“姑姑与月影关系不差啊,像在说族中年幼的妹妹一样。月影那么认真,姑姑怎么还生她的气呢。”
“我哪敢当江女吏的族姐。她这心高气傲的性子旁人看不出,姑姑我还能看不出?”姑姑哪会接这话,“女吏大小也是个官了。先帝听军师之言,以女吏防宦官之祸……可惜女子到底没男子走动来得方便,天灾人祸地出了不少事。如今女吏不多,不过是在宫中、宗亲府上做事,做吏员活的婢子也不少。”
晨间花草气盛,连云绮也想对不生不熟的人说畅快话。
她踩得脚下落叶吱嘎作响:“难得有人担心她,姑姑这话与我说没用,说与她听去。月影听了高兴都来不及。”
管事姑姑听了这话,奇道?:“你这姑娘可真有意思。叫爱拔尖、锋芒毕露,心思?灵巧的小姑娘不出头,能是我这生人说的?云姑娘可是江女吏的姐姐,你说她反倒能听进几句去。”
云绮拉着她的手,带着这姑姑去石凳坐下:“我懂她的性子才这么说的。月影小时家里出过变故,家人溺爱她,可她也没少四处做工、替人抄书之类。月影因为机灵过头却藏不住,还被一同做工的排挤过,才有了今日的性子。月影在这里算是生人,姑姑与她亲人口吻像,她不会生气的。”
管事姑姑叹气道?:“这哪是什么稀罕事,云姑娘的话我都懂了。这种事全看她自己,旁人说了也没用,最多提点两句。月影这孩子做得也不赖了,换我像她这么大都未必比得上。可月影这种机敏的性子,有些事能做得再好,也不是她自己乐意做的。真怕月影哪天与搅事精犯了冲,人家借力打力、把喜欢她的全祸害一遍,到时那孩子?孤零零的多可怜。”
云绮见她像是想起了谁,也没敢多说什么。
管事姑姑像是陷在往事里一般,回想着道?:“唉。阴谋阳谋,阳谋用得再好,势单力薄时有什么用?能叫仇家都敬重固然是本事,可人都不在了,人品如何又算得了什么。若那时肯使些手段,至少能护住性命。”
她如同从睡梦中惊醒一般,之后一言不发地带云绮去民女暂住之处。
新都也有一人自梦中惊醒。
“真像啊。”太后放下那封密信,“你父皇在时,秦美人也爱做些费力不讨好的事。”
新帝有些诧异地道:“哪里费力不讨好了?收买民心罢了。好在秦美人死得早,再多留她几年怕是要成祸水。母后怜悯死人还好,她那双儿女您可别护着。端柔便罢了,卫瑜却不该活到现在。”
太后反倒问他:“陛下,是谁扶您坐到龙椅之上,又是谁让卫瑜成了晋地侯爵养子?他那养父卫子濯承爵时,府中田地不足百亩,关上房门与寻常富户无异。之前也没想起他来,可是有人向陛下提到卫瑜了?”
新帝想起晨间打盹时梦到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