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妃感于托梦之词,便在此地修建了亭台楼榭,当做骊山之外的第二大离宫别苑。
后来三毁三建,直至近代恢复了当中的一小部分建筑。愿望这?些山花野林的后面,冒出来的塔尖便是重建后的连理塔。
塔名一听便是取自白居易长恨歌里?的句子: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许笳正看得出神,身后闯过来一个身影。
颀长的影子覆住她,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凉意森森。
她回头,挤出一抹笑容,举了举手里?的相机,“魏总,帮你拍一张?”
男人不置可否,倒是伸出手说:“先替你拍吧。”
许笳将相机交给他,站在导览图旁边的杨妃塑像,微微一笑,比了个剪刀手,“等到了夏天,骊山的石榴红了,带你去华清池,那里有真的杨妃。”
许笳咧嘴一笑,拍了拍已经腻出包浆的塑像,“这?完全就不像嘛。”
“好。”魏卓然将相机放在她手掌,迈步向前。
许笳倒回看了看,追过去,“喂,还没给你拍。”
男人背对着她的方向,摆了摆手。
许笳只好跟着他往木栈道那里走,栈道高悬,下面有汪不深不浅的潭,潭水横接景点外面的漂流河道,四?周则是远远看的那片山花丛林。
许笳握着相机,不时捕捉头顶的天空、花树。
两人走到栈道尽头那里,山那边的连理塔分?明,塔尖露出金灿灿的鎏金纹样,映入脚下幽蓝的水面。
许笳拧动最合适的光圈,连拍了数张。塔尖、樱花、水流,三种唯美到极致的意象组合在一起,是许笳此行最得意的摄影作品。
不过……
审美的最高境界似乎在于传递出某种情绪,尤其是人的某种情绪。
许笳兴奋起来,她对准魏卓然的方向,捕捉到男人和光线、树的阴影、繁花所建构的画面……
深邃的五官、高挺的鼻梁、薄而锐的唇,以及颀长、冷傲的背部曲线,所有要素组合在一起,天然给人一种疏冷的风姿。
少一分?冷则显得油腻了,增一分?暖又普通了,恰到好处的冷就是魏卓然最独特的气?质。
许笳终于发现镜头里的魏卓然竟这?样有魅力。
合上镜头盖,许笳倒回去看了几张,更加肯定她此刻的感受。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奇怪了。微微叹了口气,她手扶着栏杆,稍作?休息。
男人背靠着木色栏杆,眼神里?有薄薄的雾,他吸了口即将燃尽的香烟,侧眸看向许笳。
烟灰落在指腹,他浑然不觉。
许笳盯着潭水发呆,楞了片刻后,看了眼时间。不经意转过脑袋,魏卓然正盯着她看,她匆匆迈过眼睛,盯着对面水岸游过来的野鸭。
两只灰色水禽追逐着嬉戏,扑腾出的波纹漾到了眼前……
良久,耳边传来魏卓然的声音,“拿给我看看。”
许笳吞了吞喉咙,取下脖子上挂的相机,递给他。
魏卓然打开?相机镜头,倒回去翻看了几张,指点江山的意味道:“还差点意思。”
许笳撇嘴,到底是差几个意思?
然后,就听到男人按动快门的声音,十几秒不到,许笳已经落入了魏卓然端着的相机镜头。
东西交给她后,倒回去看,照片竟比她拍的好许多。
无论从构图还是光线运用,技巧都有,好的摄影师讲究找人物的微小情绪,她自诩个中高手,但在魏卓然面前,她已然是手下败将了。
许笳抱拳,“承让了。”
她走过去,随意问了句,“学过摄影?”
男人勾着唇,挑眉道:“这?还用学?”
许笳甘拜下风,没趣趣地扭头。
“许笳。”身后的男人叫住她。
许笳回头,迷惘地看着魏卓然。
他靠近,盯着许笳眼睛,“能洗出来给我吗?”
许笳恍然,“当然。”
魏卓然微俯身,握住她的双肩,“我是说,刚才我给你拍的。”
许笳没反应过来,男人靠过来,凉凉的嗓子落入她的耳廓,“我那里就能洗照片,你要是忙,换我来。”
许笳楞了楞,呼吸莫名加重,“魏……魏总,还是我来吧。”
“好。”魏卓然放开她,得逞的笑涌上来。
许笳倒抽一口凉气?,脑子乱哄哄的,开?始搜寻武陵哪里可以冲洗照片。她用的是胶卷相机,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