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冲撞了宫里的主子,是有奴才专门负责清理一些“不速之客”的,比如一些蛇虫鼠蚁,比如野猫这些,可无论如何都是绝不可能清理干净的。
蛇虫鼠蚁这些东西尚且还能种一些植物驱赶,但野猫……猫这生物身形灵动轻便,房顶、树上、草丛、假山甚至随便哪个不起眼的小角落,就没有它不能藏身的地方,偏还不能用毒药去诱杀,毕竟宫里也有不少主子养着猫猫狗狗这些宠物的。
故而,宫里素来是有野猫出没的,这也并非什么稀奇事,一般来说野猫怕人,远远的都会主动避开人,倒也不乏偶有冲撞的意外,不过那是极少数的情况了,像造成这般严重后果的,就更是头一遭了。
该说什么呢?这倒霉催的。
可钮祜禄妃坚决不认同是自己倒霉,她坚定的认为是有人故意害她,声泪俱下的要求皇上明察。
这些年来经历过的后宫争斗不在少数,康熙心里早已是厌烦不已,前朝政事就足够他忙了,哪里又有那么多精力去跟着这群女人后面查案判案?再者,好好的大年三十,偏出了这样糟心的事,着实不是什么好兆头,愈发叫他心生恼怒了。
钮祜禄妃还在哭哭啼啼,康熙念她丧子之痛,只强忍着心里的不满恼怒,安抚了两句便离开了。
既然苦主坚持有阴谋,那就少不得要好好查查,给她一个交代。
这差事毫无疑问又落在了佟芷柔的身上。
可这事儿哪里又有什么疑点呢?怎么瞧都不过是场意外罢了。
佟芷柔例行公事般审问了那几个抬轿辇的奴才,几人真真是欲哭无泪。
“贵妃娘娘明察啊,谋害龙嗣这样大的事,纵是借奴才们几个胆子那也是万万不敢的啊!”
“这大晚上好好的走在路上,突然蹿出来一个东西,谁不得吓得一激灵啊?奴才当时被惊着了,本能的停了一下,结果就……”
佟芷柔揉了揉生疼的脑袋,转头对着躺在床上的钮祜禄妃说道,“你自个儿也都听见了,本宫相信你怀着身子的情况下选择抬轿辇的奴才必定也不是谁都可以的,他们的供词就是这般,你若不信本宫也实在没有其他法子了,总不能去将那只野猫抓回来让它开口。”
钮祜禄妃沉默不语,显然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她坚定的认为是有人设计害自己,可偏偏整件事就是毫无疑点,无论谁看都觉得只是一场意外,纵然查也没什么好查的。
可是她平白没了个孩子,这叫她怎能甘心?
“姑且算是一场意外,可这几个奴才害得臣妾小产也是事实,罪当杖毙。”钮祜禄妃咬牙切齿道。
底下跪着的几个小太监闻言顿时就惨白了脸,慌忙磕头。
“娘娘饶命啊!”
佟芷柔皱起了眉头,“本宫知晓你小产了心里头恨,可毕竟这几个奴才也不是有意疏忽导致,你责罚他们也是情理之中,可也实在罪不至死,况且眼下正是大过年的时候,实在不宜杀生。”
“贵妃娘娘这话,难不成皇上的一条血脉还不值当几个狗奴才的命?”钮祜禄妃都要气疯了,说话便带了刺。
佟芷柔闻言当即冷笑一声,“罢了,你要如何便如何吧,只本宫却不会下这个命。”说罢,便起身离开了。
本就是钮祜禄妃的奴才,与她何干?想打杀就打杀罢,总归她劝也劝了,还能为着别人的奴才低三下四求情不成?她又不是活菩萨。
离了永寿宫,佟芷柔便直奔养心殿去了。
“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罢。”康熙放下手里的折子,抬头看向她,“可是有了结果?”
“臣妾仔细审问过了,看起来的确只是个意外。”
康熙点点头,对这个结果并未感到丝毫意外,事实上若非钮祜禄妃强烈要求查一查,他压根儿不会叫贵妃去费这个神。
顿了顿,佟芷柔又无奈道:“钮祜禄妃想来也是气急了,非要将那几个奴才杖毙了,臣妾实在劝不动……”
康熙皱起了眉头,“这会儿是什么时候?胡闹!”大过年的又是小产又是杀生,能是什么好兆头?传出去旁人该怎么想?
“臣妾方才也劝呢,这大过年的……想来到底也是头一个孩子,钮祜禄妃年纪轻轻的哪里受过这种打击,一时缓不过来罢。”佟芷柔轻叹一声,说道:“不过这会儿来找皇上倒也不是为了这事儿。”
“哦?又发生何事了?”
佟芷柔便将先前年宴发生的事一一道来,末了,有些无奈的说道:“原是想着总不好在大过年的扫皇上的兴,便暂且先压了下来,谁知这日子还真是没个安生时候,便索性与皇上说了罢,该查的趁早查,也省得夜长梦多发生变故。”
康熙的脸都黑透了,心里难得有些后怕。
若非贵妃处事严谨,严防死守趁早发现了,真到宴席上喝了那加过巴豆的酒……他这个帝王还有什么脸面再去面对满朝文武?
再则,今日既敢在他的酒水里加巴豆,那下回指不定还敢加什么呢,简直胆大包天!
康熙当即一拍桌子,怒道:“李德全,你立刻去将惠嫔叫来!”
很快,惠嫔就赶了过来,神色有些慌乱,却不见什么心虚之色。
“皇上万福金安。”
康熙死死盯着她脸上的表情,几乎是从牙缝儿里挤出了几个字,“你可知朕叫你来所为何事。”
“臣妾知晓,但是臣妾真的是被冤枉的啊!”惠嫔慌忙道,“谁都知晓秀禾是伺候了臣妾多年的大宫女,退一万步来说,纵然臣妾当真有心想使坏,也绝不可能将秀禾推出来啊,这也太扎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