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妈迷惑地抬起头:“这谁啊?谁的?”
钟声干脆答:“我的。”
四下俱惊,舅妈张着嘴半天没出声,慢慢地哭起来,把病历往苏沫身上一扔:“我让你看孩子,越看越出名堂,你说,你怎么跟你舅交代?”
钟老板指着她俩说不出话,身子一歪瘫坐在沙发上,半天喘不上气。
苏沫心里早就一团乱麻,实在无法,扑通一下跪到地上,哭道:“舅舅,您先别急,是我不对,您别气坏了身体……”
钟鸣也傻了眼:“钟声,着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几个女人哀声低泣,从钟声那里又问不明白,舅舅又急又怒,冲着小女儿扬手要打。苏沫仍是跪在那里,忙拦住了:“是我不好,钟声不说,她是不敢说……这事,和,和安盛的老板,和他家儿子脱不开关系……”
钟鸣立马往外冲:“我去找那帮兔崽子算账。”
苏沫一把将人扯住:“对付这种人不能硬来,得想办法……”
钟鸣瞪着她:“想办法,能有什么办法?”
苏沫说:“就算报警,他们也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和这种人斗,不想办法,难道比谁的命硬么?”
舅妈哭道:“我还不知道你怎么想,你就怕你那破工作没了,我们当初怎么对你的,你现在又是怎么对我们的,苏沫,你怎么都行,就是别当白眼狼,小心有报应啊。”
苏沫擦了擦眼泪,勉强站起身:“好,我这就去找他们问清楚,”她踉跄地走出门,像一具被人抽空气体的皮囊,伤心怨怒,五味杂陈,她回头看了眼钟声,女孩儿很有些局促不安,她还是以往那个单纯的小姑娘,容颜娇嫩,发丝乌黑,年轻美好。
苏沫脑袋里闹轰轰地不消停,她在路口拦了辆车,直接说:“去安盛控股,安盛集团的总部。”
司机一愣:“这公司我知道,但是具体在哪里?”
苏沫反问:“连路也不晓得还开什么车呢?”
司机觉得这女的挺横,不敢做声,七弯八绕,问了几个人,跨越大半个城市,总算把人送到了。
苏沫进了大楼,相较电子公司那一片灰压压的房子,此间处处气派庄重,苏沫眼里却瞧不见,跟着几位访客一同进了电梯,上楼问人,都说今天有董事例会,王总在楼上会议室……一切无比顺利。
苏沫直挺挺地站在会议室外,眼见秘书小姐过来阻止,她已经“哐当”一声把门推开,一屋子人全看向她。苏沫谁也不看,只盯着坐在主位右方的那个男人,冷冷招呼一声:“王居安。”
王居安很讶异,眉头微扬,搁下手里的文件,却也不着恼:“现在开会,有事找我先约时间。”
苏沫走近他:“这事对你来说小得很,不花你多少时间。”
王居安打量她一番,也不知动了哪根筋,忽然起了些兴趣,不觉往后推开椅子,颇有绅士风度地站起身,略微笑了笑:“那好,给你半分钟时间,董事们的时间都很宝贵,三十秒之内,你把事情说清楚,下不为例。”
他居高临下,轻松调侃,苏沫心神一慌,脑袋里忽然空白一片。
王居安颇为耐心地等了一会,提醒:“还剩十秒,要不你自己出去,要不让保安请你出去,楼下大堂有镜子,你怎么就没好好照照自己,这地方是你能随便进来的?”
苏沫气极,想也未想,扬手就是一巴掌。
王居安哪能料到这茬,只觉得左边脸颊麻酥酥的疼,他顿时面色铁青,低下头恶狠狠地盯着她。
苏沫豁出去:“你拆人房子,还让自己儿子作践人姑娘,我表妹才十七岁,本来前途大好,你怎么下得了手,坏事做尽,你晚上睡得着么,良心上能安稳么?不对,你这人根本没良心,龌龊就是你的品性,你就是一人渣!”
周围一干人早看傻了眼,王居安几乎咬牙切齿:“他妈的保安都死哪儿去了?这都什么人,放进来胡闹!”
苏沫往后退开:“用不着,我自己会走,你要小心,阴沟里翻船。”
王居安瞧了她一会儿,伸手抹了抹嘴角,显然认为这种恐吓极为幼稚,他忽而笑起来:“苏小姐,你放心,我的睡眠质量一向不错,就像那天晚上,请问你睡好了么,或者是睡得太好,前所未有的好,上了心?”
苏沫登时涨红脸,一时间气势下去大半,又听那人道:“别在我跟前耍花招,你这种女人我见得多了,你段数还不够。”
说完这话,王居安舒舒服服地坐回椅子里,仿佛先前那一掌掴是甩在别人脸上,和他毫不相干,瞧见保安从外面冲进来也不忘戏谑:“你们战斗力不行啊,迟了一步,但是老话说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何况只是花拳绣腿的一巴掌。”
众人了然一笑。
这人没脸没皮,轻飘飘一句话,就把社会问题定位到桃色纠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