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山公主说这话时,言辞恳切,感情真挚,似是肺腑之言。听到皇帝的耳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也是在听到皇贵妃的提醒后,才想起女儿的生辰。她那声“姐弟”更是让他狐疑。
可是再一细看,女儿神情坦荡,不似作伪。皇上心念微动,暗笑自己多疑。含山与旁的儿女不同,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乖巧可人,当年费氏病重,就是她衣不解带在一旁侍疾。
这么一个孝顺的女孩儿,又怎会对父亲生出不敬的心思?
他拍了拍女儿瘦弱的肩,温声问道:“祁瑞过世也有四年了吧?”
公主眼圈微红:“回父皇的话,到十一月,就满五年了。”
皇帝点了点头,想到女儿十八岁守寡,身边一子半女都无,不免对她怜惜更甚。如今西北安定,威武侯也无异动。含山守寡已有五载,是时候为她再考虑考虑了。
至于姬央么,皇帝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痛。这个儿子,越来越不让他省心了。
皇贵妃在一旁转移了话题:“太子和公主是同一天的生辰,说起来太子也该选妃了呢。”
皇帝闻言精神一震,摆了摆手:“央儿的事情不急,爱妃可是忘了。央儿命格奇特,不宜早婚。倒是老四今年也十七了,该着人相看了。早日娶妻,咱们这做父母的,也好早抱孙子。”
皇贵妃叹了口气,似喜似嗔:“一转眼,孩子长大了,臣妾也老了。”她凝视着皇帝,低低地道:“还好有皇上在。”
皇帝握住了皇贵妃的手,两人相视一笑,虽然没有话语交流,却觉得默契无比,心意相通。
公主螓首低垂,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唇角微微勾起,似微笑,又似嘲讽。
眼看皇帝与皇贵妃之间,再容不下其他人,公主小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退了。
皇帝没做挽留,反而是皇贵妃笑道:“皇上,不如今年就让他们兄弟姐妹聚上一聚,咱们就不要掺和了,省得有咱们在,他们束手束脚的,反倒拘着了他们。”
只要无关乎朝政,皇帝很少拒绝皇贵妃的提议。——毕竟,他没有给她后位,自觉负她良多。这点小事,他乐意满足她的心愿。
公主笑笑,告辞离去。她刚回府没多久,就有内监奉了皇帝的旨意,带了不少奇珍异宝到公主府。
红艳艳的珊瑚树,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件件是珍宝。她的父亲的确待她很好,可是她更希望,他能把这份善意转移到姬央身上。
公主斜倚在榻上,以手撑额,甚是疲惫。不期然地,顾九九微笑的模样竟浮上了心头。
那位顾小姐的笑容还真是让人沉醉啊。这世上怎么会有人有这般真诚的笑脸呢?
不对,怎么就想到她了呢?公主摇了摇头,赶走这些奇怪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