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这才笑呵呵的退开了些。
胡领和薛氏被师爷按在首位的花梨藤心扶手椅上坐下。
曹妈妈和李妈妈扶着胡玉柔,几乎是拿着她的手给胡领和薛氏敬了茶,而后略等片刻,周承宇这边也敬上了两杯茶。
胡领和薛氏二人却是起身,战战兢兢的站着喝了茶。
放下茶盏,薛氏一副舍不得爱女出嫁的模样,说不出话来只拿着帕子擦着眼睛,一双眼睛片刻功夫就红通通眼泪横流了。
胡氏瞧见,上来扶了薛氏,“今儿是阿婉的大喜之日,她可是一嫁出去就是县令夫人了,这般大好的日子在等着,大嫂你该高兴才是。”
薛氏直点头,哽咽着道:“我正是因为高兴……所以才……喜极而泣的……”
实际上,看着面前的周承宇她心里没有半点儿高兴。这般身份高贵、样貌出众的男子,原本该是她的女婿,可偏偏女儿任性妄为,非要把那不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长女嫁给他,如今眼看着事已成功,但薛氏却偏偏满肚子的遗憾与不舍。
她隐晦的瞥了眼大红盖头罩下的女子,又看了眼脸上不见一分喜色的周承宇,心里这才略微好受了点儿。
胡领自然也不敢对女婿说什么,他放下茶盏,却是叮嘱胡玉柔,“阿婉,此番你嫁去周家,从今往后便是周家妇了。女子出嫁,夫主为亲,夫刚妻柔,恩爱相因。莫学愚妇,莫学懒妇,莫学蠢妇,凡事以夫为纲,你可要记住了。”
呸!这不是女论语里事夫的内容吗?当初她在网上看过可是十分愤慨,真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还能亲耳听到。
叮嘱女儿这个,这是亲爹干的事?
不过他叫自己阿婉……阿婉就是胡玉婉,比原主小姑娘小一岁,是继母薛氏生的女儿。原来原主小姑娘被逼嫁,亲爹不知道么?
不过知道了估计也没什么用,他都能叮嘱胡玉婉这个,想来对于原主小姑娘,他的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
胡玉柔被两个婆子架着,动不了也说不出话,倒是浑身没力让头一点一点的。
胡领以为女儿是听进去他的训诫了,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接着看一眼面色冷然的周承宇,因着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生气,忙得就敛去笑容,恭敬的站在那儿不动了。
盖着盖头,胡玉柔自然不知道,且也不知是不是那药汁剂量太大的缘故,她此刻不仅是站不稳了,她此刻是昏昏欲睡,眼皮子一个劲的往一起挤。
接下来的流程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只知道似乎又被先前背她的人背了起来,仍然被不客气的吃了豆腐。等到最后被塞进花轿,花轿晃晃悠悠抬起来时,她也终于失去了意识。
等到再次有了知觉,她却是被人拿了绣花针刺着大腿外侧,突来的刺痛让她一下子睁开了眼,还没明白自己身在何处,耳边就响起了曹妈妈的说话声。
“大小姐,如今您和周县令已经拜了堂进了洞房,奴婢要先回府了。”她说道,小心翼翼把怀中的胡玉柔拉出来,让她靠在了一侧的床头大迎枕上,“如今既然已经拜了堂,这门亲事就再也不会有变数了,不管是为了您自己还是为了管妈妈和阿琼那丫头,接下来如何跟县太爷说那就看您了。”
“……那,那她们人呢?”胡玉柔张了张嘴,却没想到居然真的说出了声儿。
曹妈妈道:“阿琼昨儿个就过来给您铺床了,一会儿应该会过来伺候您。管妈妈还在庄子上,您放心,回去了今晚若是没事儿,明儿个太太就会给她请大夫的。等到后头您跟县太爷成了好事,管妈妈太太自然会给您送来。”
说罢也不等胡玉柔回话,转身就走。
胡玉柔无力的靠着,如今正是一年中最热的七月,她穿着层叠繁复的大红嫁衣,里头的衣衫早已经湿透了。她吃力的伸出手,费了几回功夫才摸到了脖颈和脸颊,出了汗,脸上的妆只怕早花了,而脖颈里被勒到的地方,也依然隐隐作痛着。
想到曹妈妈的话,她知道曹妈妈的意思,是想让她说,她羡慕胡玉婉有这样的好亲事,所以一时糊涂抢了亲事,抛弃未婚夫嫁来周家了。胡玉柔自然是不想害了管妈妈和阿琼的,可是她自己……虽然这不是她的身子,不是她的脸,但她也依然不想才刚来就被一个老相公给压了,所以这话不能说。
那么,她该怎么办呢?
也不知道这位周老县令是个什么样的性子,若是他看到自己脖颈里的勒痕,会不会猜到自己不情愿,从而不碰自己呢?
如果他是个讲道理的人就好了。
自己说不定还可以请求他救管妈妈。
县令……胡玉柔自动摒弃了许多电视剧里的猥琐小人和油头油脑的大胖子,脑海里浮现了苏有朋扮演的无敌县令。如果她嫁的是这样的县令的话,她倒是乐意的,若真是回不去了,就真的嫁了也……她正不切实际的幻想,忽然有人进来了,脚步略沉,步伐较大,分明是个男人。
无法直起身体,但胡玉柔一瞬间却紧张的握了拳头,浑身紧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