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一考完,谢苗就摊在床上成了一条咸鱼,满脸都是疲倦。
她觉得一般人不会参加两门竞赛,其实是有原因的。
首先,每个省那么多学生,想获得一门的国赛资格都很困难,何况两门。
其次,别说考前没有那么多精力进行准备,单只连着两天的高强度比赛,就够要人命的了。
她唯一庆幸的是顾涵江那个热水袋起了不少作用,考试开始那天她肚子已经基本上感觉不太到疼痛了,不然她肯定得去医院开两片止痛片吃上。
神经一放松,第二天早上谢苗就起晚了。
不过寝室里一大半女生跟她一样,她起床去洗漱时,杨晓春甚至还抱着被子睡得正香。
谢苗轻手轻脚出去,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个不认识的女生在他们寝室门外探头探脑。
“同学,你找人吗?”谢苗停下来问对方。
那女生穿着很朴素,脸蛋上还有两陀高原红地狱特征明显。
听谢苗问,她不好意思地压低声音,用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普通话说:“我找三零七寝室的谢苗,楼下有人等她。”
“有人找我?”
谢苗微微一怔,立马想到了顾涵江。
这两天太忙她都没注意,开幕式后顾涵江一直没再露面,也不知道是不是怕打扰她考试。
谢苗和那女生道过谢,回屋收拾好洗漱用品就下了楼。
果然,还没出楼门,她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颀长身影。
男生衬衫笔挺,皮带勒出完美的腰线,阳光下帅气又清爽,微微柔和了眉眼的冷峻。
谢苗发现有不少女生都在偷偷打量他,她却在一瞬惊艳后,目光却落在了那个被他单手拿着的饭盒上。
似是有所感应,顾涵江抬头朝这边望了过来,与她四目相对。
见是谢苗,他眉目瞬间变得柔和,上前几步将饭盒递给她,“你还没吃饭吧?”
“还没,今天起得有点儿晚。”
谢苗接过来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个热腾腾的煎饼果子,眉眼一弯,“给我的?”
顾涵江点点头,又问:“你今天上午有事儿吗?”
“没有,竞赛都考完了,我现在是咸腊肉一块。”
谢苗摇头,弯弯的桃花眼轻轻眨了一下,很有几分俏皮。
顾涵江看了,眼中就有了些笑意,声音也不觉放柔,“那你先回去吃饭,一会儿我再来接你。”
谢苗听出来他不只是来给自己送早餐,有些好奇,“接我干嘛?是要去哪儿吗?”
顾涵江没回答,“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见他故意卖关子,谢苗也没再多问,点点头抱着饭盒上了楼。
等她吃饱了下来,顾涵江不仅在楼下等,身旁还多了辆自行车。
自行车很新,像是才出的新款。因为这年代买自行车不仅贵,还要票,不少人都向这边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谢苗却没放太多心思在车上,她有些疑惑,“咱们这是要去哪儿?挺远的吗?”
事实证明,要去的地方还真的不近,顾涵江居然把她带到了国医堂。
谢苗无语地看看门上挂着的匾额,抱着顾涵江的腰坐在自行车后座没动,“你别跟我说,你一大早来找我,就是为了带我来医院?”
“嗯。”
顾涵江长腿轻松地支在地上,一手松开车把握上谢苗的手,“下车吧。国医堂有个中医大夫看妇科很厉害,你不是总肚子疼?进去叫他看看。”
“真要看病啊?”她还以为他是要带她出来约会呢。
谢苗撅噘嘴,磨磨蹭蹭从自行车上下来。
“看看,要是能调理好,以后就不用遭罪了。”
顾涵江摸摸她的头,将车锁在路边,拔了钥匙牵起她往里走。
今天不是周末,可国医堂看病的人也不算少。走廊里人来人往,还飘散着中药的味道。
见进来一对儿这么漂亮的年轻人,不少等着无聊的人都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猜测他们怎么会到医院来。
“不是想要孩子,过来抓药调理身体吧?国医堂王清大夫看妇科可厉害,我那大外甥女结婚好几年还没动静,就是王清大夫给看好的,现在儿子都能满地跑了。”
“我看不像,他俩才多大,用得着着急要孩子吗?”
“年纪是小了点儿,不过倒挺般配,女的漂亮,男的一表人才……”
谢苗闻不惯药味儿,正皱着小鼻子。闻言她脸臊得通红,下意识抽了抽手。
顾涵江却握得更紧,脸上一本正经的,“就快到了。”好像她是在催他似的。
谢苗一默,忍不住抬头多打量了他两眼。
直接从那俩阿姨身边走过的是他,她都听到了,她总不会没听到吧?
等两人从国医堂出来,谢苗脸上红晕未退,顾涵江却是彻底放了心。
“时间还早,要在附近转转吗?”他问谢苗。
“嗯。”
谢苗点头,下意识又摸了下口袋里的方子。
说实话,被顾涵江领着去看痛经的确挺让人不好意思的,不过这个王大夫看得是真好。
他不像之前她遇到那些中医,喜欢说些云里雾里让她搞不懂的话,十分的直接。她手脚易冷易出汗、畏寒等症状他全说中了,还告诉她并不严重,调理几副药以后注意别受凉就好了。
可惜她现在不方便,只能回去把方子交给家里人,找时间抓药吃了。
说要在附近转转,顾涵江就没骑车,推着自行车和谢苗慢慢走。
八零年的京市还没有进入快速开发期,出国医堂不远一拐,两人便进了一条胡同。
长长的甬道,密集的小四合院儿,扑面而来的京片子和浓郁生活气息……
谢苗想到上辈子被刻意保留下来的胡同文化,总觉得比起眼前这一切,似乎缺了点儿什么。
“在想什么?”
觉察到谢苗的走神,顾涵江轻声询问。
“没想什么。”谢苗摇头一笑,“我就是没来过京市,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很快你就能来上学了。”顾涵江望着她,表情很认真。
谢苗毫不谦虚地点头,“我也这么觉得。”说完又有些好笑,“我是不是挺能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