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晰跟着沈央赶到城外,楚昱抱着叶缥缃正从叶老夫人的坟前过来。
叶缥缃的脸埋在楚昱怀里,看不见脸上的神情,胸前的衣裳被血染红了一片,一只手臂无?力地耷拉着,一动不动地躺在楚昱怀里,感觉不到生气?。
沈央白了脸色,跑过去问:“姐姐怎么样?”
沈晰不敢往楚昱跟前凑,远远地离楚昱站着,恨不能人是隐身的,别让楚昱发现她。两只圆圆的眼睛控制不住地盯着楚昱怀里的叶缥缃,愣愣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楚昱怀里没有生气?的人是她。
楚昱朝沈晰瞥了眼,沈晰察觉到他的目光低下头,盯着两只脚尖看,她真怕楚昱为难她。
楚昱此刻可没这心情,回沈央:“先回去让太医看了再说吧。”
抱着叶缥缃上马车走了。
太医院的太医再一次被全数招进赵王府里,永寿宫的太后听说这个消息,心惊肉跳地问:“快去打听打听,是谁病了。”
她担心别是楚昱。
楚昱适逢槛儿年,也即本命年、属相年,冲犯太岁。俗语说太岁当头坐,无?喜必有?祸。逢上太岁年,多事多非,多灾多难,难得安定?。倘若不是长春观的清明天师说楚昱需得槛儿年后方能成亲议亲,太后都想劝他这一年成亲了事,一喜挡三灾么?生子也是喜,太后再一次觉得叶缥缃这个孩子非生不可。
太后跟前伺候的内官都是熟悉她心意的,知她是担心楚昱,回她:“太后放心,不是赵王殿下。”
“那是谁?”太后问:“缃丫头?”整个赵王府也只有她能让楚昱如此劳师动众了,“她又怎么了?”
宫女将听到的叶缥缃被叶三小姐刺伤的事说了。
太后皱眉道:“我早说她这亲认得不好,那个叶三不是个省油的,果然应了我这话?。只是可怜了我的昱儿,跟着她折腾。”
叶缥缃这一年来状况不断,先是溺水受伤,养了一两个月身子才好又被楚妠刺伤——这个楚妠跟太后告过状。楚妠和叶缥缃打架,被叶缥缃抓伤脸后找太后告状,太后叫楚昱过去询问,知了楚妠刺伤叶缥缃的事——叶缥缃现在又被叶三小姐所伤。
楚昱后院只有叶缥缃一个,她情况不断,楚昱说得上是家宅不宁了,谁能说这不是冲犯太岁之?故呢?
太后不高兴地道:“还指望她今年给我生个孩子呢,都这样了,还怎么生?”
黄嬷嬷端着茶进来笑说:“这才三月初,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就是伤了筋骨这么大的事,满打满算一百天也够了。她这伤满破它三个月,到六月份,离明年还有?半年呢,怀个孩子完全来得及。”
太后笑道:“你惯会说这些话?开我的心。这孩子是那么容易想怀就怀的?既这样,还要那送子观音做什么?她那身子你也看到了,细条条的,穿衣裳是好看,但生养孩子,据我看也够她呛。”
这个黄嬷嬷深有同感,她算是看着叶缥缃长大的,叶缥缃不光身材好看,是个衣架子,哪里都好看。五官、手脚、皮肉……真是怎么好看怎么长,这些年尽往漂亮上长了,人看着纤纤细细袅袅娜娜的跟个下凡历劫的仙女似的,却不像是个好生养的。
黄嬷嬷心里这么想,却不敢这么跟太后实说,不是平白的让她更悬心么?
笑道:“我看叶姑娘是个有?福的,这子孙事上不用担心,送子娘娘不会难为她。退一步讲,便是太后不看好叶姑娘,也该看好咱们七殿下才是。长春观的清明大师不是说了,咱们七殿下是个难得的富贵双全子孙出息的上乘佳命,享一辈子的福禄福寿,最不需操心子孙事。这好事不怕晚,只要来就好,七殿下和叶姑娘还年轻,来日方长,孩子总归会有?的。”
太后笑道:“他们年轻,来日方长,什么都可以慢慢来,我这老婆子可不年轻了,等不得他们慢工出细活。你看昱儿都多大了,人家像他这个年纪,孩子最小也五六岁,他这连点动静都没呢。你说我着急不着急,心焦不心焦?”
长吁一口气,幽幽叹道:“他母后不在了,若文昭还在,绝不像我这么好说话?,由着他乱来,等着缃丫头给他生孩子。就是不能成亲,房里人也不知给他安排多少、生多少孩子去了。他不要,不要就不留缃丫头,拿缃丫头逼他,不怕他不就范。我年纪大了,又是个做祖母的,看他一心在缃丫头身上,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搁我年轻那会,绝不留缃丫头,她就是个祸水,天生的来克我们昱儿的。”
她这话?说得推心置腹,黄嬷嬷默默地听着,一句话不敢说。
太后道:“所以我常说,缃丫头是个有?福的,文昭去得早,皇帝日理万机,国事都忙不过来,不可能管昱儿府上的这些区区小事。就是管,昱儿几句话就把他老子糊弄住了,乐得撂开手,由着昱儿胡来。昱儿一心在缃丫头身上,可不事事惯着她?你看缃丫头被他养的,宫里的公主也不过如此了。京城的世家小姐我都见过,哪有娇贵精致及得上她的?论福气?,谁比得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