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整天又是早出晚归,回到贝克街的时候毫无疑问又得到了赫德森太太念叨问候,夏洛克进门就上楼,然后“碰”一声将门关上,苏拂觉得过不了多久她可能就要换新的门了,或者找个夏洛克不在的时间用修复咒搞一下。
她思忖着往前走,一不留神撞在了夏洛克的背上,撞得她鼻子一阵酸痛不已,夏洛克缓缓转过头来:“你在想什么?”
“闲事,”苏拂道,“你不用操心,你还是想你的案子吧。”
夏洛克向后一仰倒在沙发上:“案子,阿尔弗雷德·格林,我需要他的信息——”
“明天去找雷斯垂德探长问问好了,”苏拂想了想又补充,“如果他们的效率足够快的话。”
夏洛克翻了个身面朝里,没有答她的话。
苏拂环视了一眼会客厅的陈设整齐程度勉强达到她的标准,于是自己回了卧室。
夜色无边。
明明奔波了一整天,她却没有丝毫的困意。
她将魔杖塞在了枕头底下,盘腿坐在床上,缓缓闭上了眼睛——对自己默默念了摄魂咒。
过往经年的记忆画面在脑海里飘摇,汹涌的时间浪涛冲蚀着心的堤岸,五光十色的影子都接连成先线条成索带成细密的网,将她网罗而进——
前世,幼年,少年,青年——忽然卡住,像是一截本来很流畅的磁带忽然断裂,或者唱片倏地弹开,原本鲜明缤纷的记忆影片进入了一片没有光明的黑洞,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想不起。
什么也想不起。
那黑暗如此沉重,如同一座万仞山岳,或者滔天的巨浪,朝她兜头盖脸压下来——她蓦地睁开了眼睛,手指攥着床单粗重的喘气,像一个奔跑多时不得休息的疲倦旅人。
“还是不行……”苏拂呢喃着,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她起身下床,拉开卧室门时猝不及防惊了一下,因为夏洛克直纠纠的站在门口。
“你……找我有事?”苏拂试探着问。
夏洛克道:“你在尖叫。”
苏拂的眉重重的皱了起来:“我记得我没有。”
夏洛克拿出手机:“要听录音吗?”
他说着已经按了播放键,那是一声压抑而歇斯底里的叫喊,只有一声,但是声音凄厉而绝望,就像濒死之人最后的呼救。
苏拂:“……你为什么要录我的尖叫声?”
夏洛克收了手机,双手合掌,指尖撑在下颌上:“又是噩梦?”
从苏拂的角度可以看见他的整个手掌侧边缘,修长的手指,和手背上上次被鳄鱼啃噬之后缝针留下的狰狞痕迹,他的手被蒙昧隐约的灯影剪成略显单薄凌厉的线条,连带着指尖也显出一种冷色调的锐度,几乎透明,像轮廓分明的新古典主义风格雕塑。
她伸手将夏洛克的手拉过来,手掌覆在他伤疤历历的手背上,将他的手心朝上,用另一只手的食指尖摩挲抚抹过他掌心的纹路。
“好像是一只鹰隼……”她慢慢道,“鹰隼代表着什么?好吧原谅我想不起来。”
她的占卜课从来一塌糊涂,只能堪堪达到及格的水平,可能是因为前世她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以至于重生后即使她成了巫师,也没有丝毫做神棍的潜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