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南羡的目色里闪过一丝莫名,转头大步出了帐子,问守在外头的侍卫:“要见朕的将士呢?”
侍卫一愣,陛下不见,自?然是打发走了。
可他却不能?这么?回,否则触怒龙颜,对朱南羡一揖,转首就去找人,所幸覃照林执意赖在营外,不多时便回来。
一见到?朱南羡,他的眼眶立时红了,膝头落地,几乎是咬着牙道:“陛下,求求您,救救俺家大人吧!”
□□,百里兵帐。朱南羡甫一听这话,有些没反应过来,打量了两眼覃照林,只见他满脸胡茬,眼底乌青,衣衫脏污,俨然是一路自?京师急赶而来。
他手边来拎着个笼子,里头的白鹦哥朱南羡认得,是阿福。
“救?”好半晌,朱南羡像是找着了重点,“什么?意思?”
覃照林抬袖狠揩了一把?额角的汗,待要开口?,却被朱南羡一拦:“进帐说。”
到?了帐内,他先接过鸟笼拍了拍,叫了声:“阿福。”
阿福这一路被关?得久了,有些蔫蔫的,直到?认出眼前的人是朱南羡,才拍着翅膀从笼子里飞出来,歇在一旁的兵架上——或许时雏时得他相救,天生就对他亲近。
覃照林接过左谦递来的一杯水,缓了下心?神,才将事?端说起。
从八月朱昱深回京,到?沈奚想将四殿下沉湖却被四王妃阻拦;从苏晋查岭南行?商一案,到?九月初二回府后不知去向突然失踪;又从十月小雪节,柳昀问斩兵部侍郎,苏晋的失踪变作畏罪出逃,到?两日后,柳府的小厮阿留突然到?苏府,让他领着阿福赶紧离京。
“大人不见了以后,俺日日找,夜夜找,拖了许多门?路,连个蛛丝马迹都没打听到?。其实阿留来找俺前,俺就知道京师的消息递不出去了,是金吾卫的姚指挥使说的。后来阿留来让俺带着阿福去寻它原来的主子,俺当时没想明白,随后才反应过来,这话该是俺家大人拖阿留带的。她一定还活着,只是被困住了,俺一个人救不出她,所以她让俺来找陛下您。”
朱南羡越听越怔然。
什么?失踪,什么?问斩,短短两月间发生这么?多事?,他竟一桩都没听说过。
这话若是旁人来说与他听,他真是半个字都不愿信。
可偏不巧,这话是覃照林说的,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生只守一个“忠”字,性情耿介,最不会欺人瞒人。
所以,若他所言是真,那阿雨真地出事?了?
一旁的左谦与茅作峰听了覃照林的话也急了,追问道:“堂堂内阁辅臣失踪,兵部侍郎被问斩,沈大人呢?沈大人没从武昌府回来吗?”
覃照林也急着道:“消息都传不出去,沈大人咋回来!”
左谦道:“不对,我们前两日还接到?苏大人的信呢,说一切都好,苏大人——”
朱南羡抬手一拦:“信是舒闻岚写的。”
他接到?信是还觉得奇怪,苏晋是个谨慎的人,便是给他写信,落款只署“时雨”二字,也不知为何,到?九月后,信的署名变成了“阿雨”,因这信是与沈奚催促他回京的密函前后脚来的,他还当她是盼着自?己早日归呢。
心?里像是被一个巨掌箍住,悬着,绞着,连气都喘不上来。
脑中翻飞的全是思绪,却是庞杂的,无章法的,浑翳而又惊乱。
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扶着桌角,慢慢自?案前坐下,等着这杂乱的思绪沉淀,可越是沉淀,越有两个字清晰入眼。
阿雨。
她在哪里?为何会被困住?她——还活着吗?
这个念头一生,那个箍住心?的手蓦地松开,蓄积久时的血一下子冲入百骸,冲入脑海,将他整个人撞得目眩,他一挥掌,径自?将案上的茶盏,墨宝,疆域图与水中丞通通拂落在地。
轰然的碎裂声霎时令帐内帐外的人跪倒在地。
然而,下一刻,他们等来的却不是龙颜震怒,而是异乎寻常的冷静。
“不对。”朱南羡道,“你是怎么?出来的?”
见覃照林似是不解,他又问一次:“京师的消息既被封禁,连朕与青樾都接不到?信函,你堂堂一个大活人,是怎么?离开京师的?”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还想写一点,但是今天事有点多,晚上还要出去一趟,明天早点更吧~
注:
木彦三卫的原形,大家看名字就知道了,来自于明洪武年间的朵颜三卫。
朵颜三卫是蒙古草原上类似雇佣兵性质的兵卫,来历可以追溯到成吉思汗时期,形成比较复杂,后来听命于朱元璋第十七子宁王朱权。
靖难之役的时候,朱棣由于缺少兵将,设计伏兵宁王,把朵颜三卫抢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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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文里的木彦三卫只是故事一个很小的旁支,我这里就不具体细写来历,因为对情节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大家只要知道它跟朵颜三卫一样,是认钱的雇佣兵就可以了,至于如何编入正规军,会不会叛变,那都是别的事。
另外,邛州,青州,这两个地名是我编的,地图上的真实地名跟我文里的不是一回事。
还有我后文写的大随寸土不让,其实明朝就是这样的,时局再艰难,都是一寸土地都不让,非常有骨气,到最后清兵入关,也是天子死社稷。
借此致个敬吧。
大家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