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循阳回京那日,是大年初八。京城的雪已经融化?,空气里?弥漫着的寒意经久不散,持续了好多日,连呼吸都觉得?有些难受。
街上的人并不多,前几日的热闹景象仿佛转瞬一逝,除去街上那些凌乱丢弃着的物品能看出这里?曾热闹过外,此时此刻,冷清得?很。
木循阳骑在马上,头戴一顶斗笠,白色的纱帘垂下,挡住了他?大半张脸,只留下些许眼前的空白让他?看清前面的路。
他?是一个人回来的,入城门后,便直接回的木府。
府中管家冯逐见他?回来,连忙迎了上去:“二?少爷,您回来啦!京中寒冷,您怎穿的如此单薄,可冷?”
木循阳摇了下头:“爹和阿娘呢?他?们不在府中?”
“将军和夫人被皇帝陛下邀请进宫了,太子殿下带着太子妃也过去了宫中,这会?儿,大家都不在。”
木循阳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进府后,木循阳迟迟没有取下头上的斗笠,冯逐有些疑惑,正要问时,木循阳抬手将斗笠拿了下来。
而后他右脸上那道极其醒目的红色疤痕展露在冯逐眼前。
冯逐睁大了双眼,满是震惊:“二?少爷,您的脸……”
“受伤了,还没好。”
木循阳语气平淡,似乎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当初受伤后治疗,军医便已经和他?说过,即便伤口恢复,脸上也会?留下一道疤痕。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冯逐叹了口气。他?身在木府,不是没见过受伤的人,可这伤痕如此明显的在脸上……怕是旁人会说闲话。
“冯叔,”木循阳淡淡开口:“让人给我准备热水吧,我要沐浴,再?换身干净的衣裳。”
“好好好,”冯逐连连点头:“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嗯。”
木循阳回房间后,冯逐立马派人去皇宫那边给木承州他?们传消息,告知木循阳已经平安回府之事。
此外,冯逐还另外安排了一个府中的小厮前往东宫,将木循阳已经回来的事告诉在东宫的司徒浅汐。
房内,木循阳浸泡在装满热水的浴桶中,热气弥漫,房内温度骤升。他?露在外的后背、肩膀和胳膊,以及胸前位置,都有明显的疤痕。有些深,有些浅,亦长短不一,却纵横交错在他身体的各个位置。
他?闭着双目,神色平静,看不出他此时是何种情绪,心中又在想些什么。
沐浴结束后,木循阳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裳。
他?收拾了下自己,从房间的柜子里?拿出一枚他?离开前小心放置好的粉色荷包,仔细系在腰带上,准备去见一个人。
房门刚打开,便看见了穿着一袭浅黄色衣裳朝他?这边跑来的姑娘。她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
木循阳愣了下,见到她的第一反应是喜悦,眼中笑意才浮现些许,便忽的想起了什么,稍稍转过身,抬起手挡住了自己的右脸。
司徒浅汐站定在他身前,见他?挡着自己的脸时,皱了下眉。她来的时候,冯逐和她说过他?脸上有疤痕的事。这没什么,他?是去边关打仗了,能够活着回来她便已经十分欣喜,不过是一道小小的疤痕而已,算不了什么。
“疼吗?”司徒浅汐望着他?,眉头皱了皱,眼中有些许心疼。
木循阳愣了下,眼神诧异着转头去看她。
司徒浅汐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右脸。那道伤痕在他的脸上极其突兀。
她眼眶泛红,眼睛有些湿润:“受伤的时候肯定很疼吧。”
木循阳抬手覆盖住司徒浅汐的手,柔声回答:“还好。”
是真的还好。
受伤时他没想太多,他?是奔着取对方性命去的,脸被划破的时候他?正好一剑刺中了对方的心脏。那时候他?更多的是高兴,而非疼痛。
木循阳又道:“外面冷,进屋说吧。”
司徒浅汐点点头:“好。”
皇宫,鸾凤宫。
木云枝得?知自家二?哥平安回府了,心中高兴,想着要快些回去见他?,结果刚准备起身,便被秦骁给拽着坐了回去。
木云枝不解的看着他?。
秦骁道:“现在不适合回去,晚些再?去见他?吧。”
“为何?”
秦骁笑了下,伸手在木云枝脸蛋上捏了两下:“你以为只有你着急着要见你家二哥么?算路程的话,从东宫到木府倒是更近一些。”
木云枝愣了下,反而反应过来秦骁说的怎么一回事了。她笑了笑,然后乖乖坐在自己的位置。她想,晚些回去便晚些回去吧,反正二哥肯定是在家里?的,怎么都能见到。
秦骁拿起一块糕点递到木云枝嘴边:“再?吃点?”
木云枝张开嘴,一口咬下半块,眼睛笑的弯弯的,脸上满是惬意。
他?们在皇宫用完午膳,又?歇息喝了两杯茶后才离开。
临走前,皇后娘娘还特意交代秦骁要好好照顾木云枝,秦骁笑着答应。
马车回木府的路上,木云枝有些激动,差不多有半年没见到自家二?哥,怪想念的。之前听爹爹说,他?受伤了,不知现在恢复的如何,可还要紧?
秦骁握着木云枝的手,轻拍了拍,打趣道:“回你自己家,见你亲哥哥,你还这么紧张呢?”
“我这不是太久没见到我家二哥了嘛,”木云枝顺势靠在秦骁肩上:“话说,你猜现在司徒姑娘还在木府吗?”
秦骁语气坚定:“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