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盆,落在刚经历完大火,满地焦土的小鸾山。
五个老头排成一条,并不打伞,背着手走在一座座坟头间泥泞的小径上。他们的面庞干皱,就像被吸干了所有的水分,老得看不出年岁。
他们就这样沉默地行走着,在深夜中,格外诡异。
终于,他们走到了一座坟前,开始掘土。
掘土三尺,露出了棺木。
一个老头道:“他真的成功了吗?”
另一个老头道:“废话什么,开棺便知。”
他们把棺盖启开,露出了里面一具男子的尸体,他生前想必是很英俊的,可惜脸颊上有着伤痕,伤口外翻,极为狰狞。
第一个开口的老头说:“脱衣服吧?”
“脱什么,老屁股,不要命啦?”其他人对他翻着白眼。
他无奈地道:“那就这样吧……”
说着,五个人隔着衣服,按胸口的按胸口,摸脖子的摸脖子,抓脉门的抓脉门,一齐把手贴在了尸体上。
然后便是长久的寂静,他们紧紧地保持着与尸体的触碰,感受尸体的一切动静……或者说,期盼它会有动静。
大概过去了小半个时辰,终于,他们感受到了——
那颗本该死寂的心脏,“砰”地跳动了一下!
“跳了!”他们兴奋地叫喊起来。
虽然只有一下,但是这证明,他,真的成功了。
老头们又等了许久,等到心脏跳了第二下,完全确定了,才悄然讨论起来。
“雌蛊呢……”
“雌蛊不是在旁边坟里么?”
“旁边坟里可是个真正的死人!”
“那也轮不到我们做主,等着吧,还有些时日呢……”
“没有关系,只要……再久我们也等了。”
五年后,同样的深夜里,阮凤章悄然走进了谭藻的房间。
意外相似的是,他也把手放在了谭藻的胸口。
他感受着手底心脏有力地跳动,深深看着谭藻的面容。一个起死回生的人,身体里是无端失去五年时光的魂魄……但是这一定是谭藻,这的的确确是谭藻。
没有什么双生子,也没有什么其他理由,这就是谭藻,阮凤章一直以来,都坚信这一点,即便是看到了尸体。
也许这世上真有鬼神,让谭藻回到了人间,他由衷的感谢着把谭藻带回来的神灵。
阮凤章也不知道,一眼为何会带给他这么深的印象,令他无法忘怀。在小鸾山,谭藻披头散发,衣带血渍,狼狈不堪,他拿着一柄旧剑,眼中仿佛蒙着雾气,看不透彻。他的情绪太过古怪复杂,阮凤章看了一眼,便思考了五年。
这五年里,他想象过无数次真实的谭藻是什么性格,甚至想象过谭藻是为何弑师叛逃,他在杀死自己师父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直到他真的与其相处,然后就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他知道,谭藻心中藏着秘密,可能是一个令他无比期待的秘密。
他也知道,自己平静的外表下,心潮早就不知翻涌成什么样,沸腾过多少次了。
阮凤章像是被分割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痴痴地爱慕着谭藻,不愿他受到任何伤害,另一部分要将谭藻利用得彻彻底底,完完全全。
他要利用自己一见钟情的人,引出魔教的人,更甚者……
日出之前,阮凤章静静离开了。
“啊……”
谭藻发出一声痛苦地呻/吟,他捶着枕头咒骂:“教主脑子有病……”
直到他完全清醒,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方。
但是这种半梦半醒之间被人盯着,胸口受到压迫导致做了很多梦的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就像是贺灵则经常做的那样!
贺灵则不但会睡着睡着就溜达到他的房间来,蹲在床边看他,若是看得兴起(……),还会爬上来,将头放在他胸口,导致他每每噩梦连连……
所以不怪他脱口就骂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