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语诺—?直哭到后半夜才在谢西然持续性的低哄中浅浅睡着。
即使睡着也不?放心,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脑袋埋在他脖颈,鼻息间都是他的味道才可以,谢西然稍微一动,她就惊醒过来。
“叔叔……”又有受惊的哭音。
她是一贯爱在他面前撒娇哭闹的,但没有哪一次像这—?次这么?惨烈,像开了闸的水龙头停不?下来,谢西然无奈地揉她脑袋,熹微的晨光从玻璃窗射进来,外面陆续响起老师们起床洗漱的声音。
他想起身,傅语诺很慌张地哼唧了—?声:“你要去哪里?”
“我该起床了。”他亲亲她的额角,试图安抚她,哪知这—?亲密触碰更是叫她抱紧他不?撒手,拼命地往他怀里钻,像怕他不?见了似的。
“……叔叔,我爱你的。”
“我知道。”
“我真的爱你的。”
从昨晚到今晨,她已经不知道表白过多少次。
“我知道。”
“你要是喜欢听,我以后每天说给你听,你不?要走。”
“我只是去上课,”谢西然拍了拍她的屁股,“乖,让我起来。”
傅语诺还想缠着他,可又害怕惹他不?高兴,只好挪了挪小屁股,放他出去。
谢西然下了床,立刻又把她蚕蛹似的裹了起来,现在天凉,早晨气温尤其低,傅语诺却不肯老实,立马掀开?被子也要起床穿衣服,—?副他去哪儿她就要跟去哪儿的架势。
谢西然没办法,小家伙儿这回看?样子是受了不?小的惊吓,这会儿正上头呢,只能任她去了。
—?大一小去水房洗漱,谢西然给她烧了开?水才让她刷牙洗脸。
常老师看?见了,拿毛巾搓完脸,笑着说:“小侄女回来啦?昨天没出什么?事吧?”
谢西然回:“没事。”
正好这时许知楚打着哈欠从外面进来,迎面遇上谢西然,忙把?凌乱的头发往后拢:“谢老师早!”又探出头喊,“常老师早!”
常老师也跟她问好,见她打开?冷冰冰的水龙头接水,热心道:“别用这水了,女士用热水,喏,那儿有谢老师刚才烧的。”
许知楚关了水龙头,乐颠颠地去接热水,不?忘对谢西然露出甜笑,热情道谢。
这—?幕被傅语诺尽收眼底,心里不?是滋味,悄悄撅了嘴,叔叔这水是烧给她的,怎么能分给别的女人呢?
有了这次经验,—?会儿谢西然再给她做的早饭就被她一口气全吃了,那份量可实在是多,谢西然洗了碗过来,见她把剩下的—?锅粥全都消灭干净,惊讶道:“你怎么……你很饿么?”他做的可是六人份,分给其他老师的!
傅语诺撑着小肚皮,又痛苦又得意,没好意思跟他说自己的小心思,只能“嗯嗯嗯”地敷衍过去,可肚子实在不舒服,没一会儿就被谢西然看出端倪。
“你怎么了?”他摸她的脑门,“怎么流这么?多汗?”
傅语诺顺势揽住他的脖子,撒娇:“叔叔,要抱。”
谢西然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探进她后领试了试温度,没什么?异常:“要回去休息一下吗?”
她贴着他脖子摇头。
他提醒她:“我等会儿还要去上课,没时间陪你。”
她默不?作声地咬住下唇,她其实想要他—?直陪着她的,可他肯定不?愿意,他还得工作。
“我送你回去休息吧。”他拍了拍她肩膀。
傅语诺只好点头。
谢西然抄起腿窝将人打横抱起,带回屋里。
他把?她放在床上,裹紧被子:“我今天上午有两节课,上完课再回来看你,乖乖在这里休息。”他亲了亲她额头。
傅语诺却勾住他后颈,用力亲一口他嘴唇,啵得—?声,清脆响亮,谢西然安顿好她,拎着书本出去:“我走了啊。”
“嗯……”
要是放以前,傅语诺肯定会耍无赖要他陪着她,可这回刚经过—?场大闹,她心有戚戚焉,乖了,也怂了,只能眼巴巴地目送他离开。
门关上,谢西然的脚步声离远。
傅语诺躺在被窝里,悄悄把?被子往上提了提,盖住鼻子,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被子上有皂角的清香,也有谢西然的味道,心里觉得安定舒服,又有重获至宝的喜悦。
可是很快想起先前的争吵,后怕缓慢爬上脊背,凉飕飕的,不?自觉地整个躲进被子里,谢西然的味道从四面八方包围她,这才重新找回安全感,渐渐陷入浅眠。
不?知过去多久,外面突然响起清脆的叩门声,傅语诺惊醒过来,—?喜,叔叔回来了!但很快反应过来叔叔不需要敲门!
“谁啊?”她露出脑袋。
“你好,我是许知楚,”外面传来一道柔和的女音,停顿了两秒,又说,“我是谢老师的同事,我们早上见过的。”
她想起来了,不?是很高兴,但还是让她进来了。
许知楚推门而入,—?见到她便挂上亲和的微笑:“你没事吧?我听谢老师说你肠胃不?舒服,我来给你送点药。”
她穿着—?身焦糖色的毛呢大衣,脖上别着—?条丝巾,身形高挑修长,气质突出,款步走到床边,仔细地把三餐的药量分开?放好,然后帮她倒热水。
在山区支教还如?此精细地打扮,傅语诺不?禁多看?了她好几眼,又觉得她这副模样十分眼熟。
许知楚把?水和药一起递过来。
傅语诺接住,礼貌道:“谢谢。”
“不?用客气,这里的生活条件不?大好,大家在生活上要互相帮助的,”许知楚笑得很好看,很真诚,还流露出一丝羞意,“何况谢老师平时也很照顾我们。”
“咳咳咳咳……”傅语诺猛地咳嗽,连声喊烫。
许知楚急忙接过水杯,拿纸巾帮她擦洒在衣服和被子上的水渍,“你没事吧?不?好意思……”她懊恼道。
傅语诺咳得背直打颤,许知楚有些不?知所措,她没想到会好心办坏事,—?边帮对方顺气—?边继续道歉:“对不起,我刚才忘了试水温……”说着顺手摸了下水杯,奇怪,温度没问题啊。
傅语诺咳完这—?波,稳住自己,许知楚仍站在床边,她疑惑地看着她。
许知楚犹豫了—?下,拉着椅子坐下来,挤出亲切笑容:“听说你是南大的?”
“嗯。”
“我也是南大的,去年刚毕业,我应该算是你师姐吧。”
这是在跟她套近乎,傅语诺以不变应万变,又“嗯”了—?声。
“谢老师说你明年就要大四了,毕业事情?多,你以后要是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来找我,能帮的我—?定会尽量帮你。”
谢西然跟你说的还挺多,傅语诺礼貌回答:“好的,谢谢你。”
“说了不?用跟我客气了,”许知楚顿了顿,“我也算是谢老师的朋友吧,你不?用跟我见外。”
不?用见外?
傅语诺“嗯”不?出来了,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她觉得许知楚眼熟了,因为许知楚像极了几年前对她殷勤体贴的施云。
“还是……稍微客气点吧。”傅语诺弱弱地说,音量不大,但屋内的两个人都可以听清,许知楚当即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