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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谢西然在书房里看书,傅语诺洗完澡过来给他送夜宵,陈姨留在冰箱里的酒酿小圆子,她拿出来热一下就厚着脸皮说是自己做的。
“你做的?”谢西然不信任地瞧她一眼,注意力又回到书上,手慢腾腾地搅着热气腾腾的圆子汤。
“热啊?”
傅语诺俯身轻轻地吹了两下,见他看书看得太入迷,霸道地掰过他的脸,强迫他转移注意力,“休息一会儿,别老看书,眼睛都快花了,”说着上手摘掉他的眼镜,给他按摩太阳穴,“听温助理说你上周眼睛又不舒服了?”
“她怎么什么都跟你说……”他听话地任她摆布,舀一勺汤小心地吹了吹,用下唇稍稍一碰试探温度,先递到她嘴边。
傅语诺吃得嘴巴鼓鼓的:“是我问她的。”
“嗯,学校的表演准备得怎么样了?我看你今天挺晚回来。”谢西然只吃了一勺,又往她嘴边送。
“何筝想搞个中西合璧,麻烦!唔别给我了,嘴巴塞不下了……”她一边用嘴接他送过来的粉嫩小圆子,一边含混地说,“叫施老师来帮帮我吧?她编曲比我强。”
谢西然不着痕迹地看她一眼:“你想找她你自己看着办,不用告诉我。”
她亲亲他鬓角,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说:“那你帮我跟她说?”
“你自己怎么不说?”
“她和你比较亲近嘛唔……”又被塞了一大口小圆子,她彻底被堵住了嘴,只能呜呜唔嗯嗯个不停。
“乖乖吞下去。”谢西然抹去她嘴角溢出的汤汁,得逞地笑了。
吃完了酒酿小圆子,他端着空碗下楼,傅语诺在他书架前东摸摸西看看,哼着小歌返回自己房间。
她回屋里找谱子,想拿着谱子去书房的沙发和他一起窝着。
从书包里翻出乐谱,没走两步就发现梳妆台上多了样东西,是一张银行卡,她交给江坤的银行卡。
满心的闲适荡然无存,傅语诺愣了两秒,无数情绪猝然翻涌而上,她冷了脸,拿起银行卡,毫不犹豫地拨通了江坤的电话。
该死的江坤接连挂断她两通电话,直到她执着地拨通第三个电话,江坤醉醺醺的声音才从听筒里传过来,与之相伴的还有强烈的鼓点和嘈杂的电子音乐,隐隐约约的有男人女人的调笑声。
“谁啊?”江坤不耐烦地问。
“是我。”
“……阿诺?这么晚了什么事啊……去去去一边去,别烦我,财神爷的电话……喂?阿诺啊?这么晚找我干什么?想舅舅了?”
江坤显然醉得不轻,这种胡话都说得出口,傅语诺冷道:“你这么晚不回家,又在外面喝酒?”
“舅舅今天有喜事,哈……前两天投标那事你猜怎么着?”他的声音忽近忽远,还伴随着磕磕碰碰的杂音,“诶嘿,成了!你舅舅是不是挺有本事的!”
不过是承包了校方的工程而已,八成又找了谢西然帮忙,傅语诺嗤之以鼻:“你又拿了叔叔的钱?”
“叔叔……叔叔?”怎么听得那么刺耳呢,江坤抠抠耳朵,“我可是你舅舅,我才是你的亲人!来,阿诺,叫声舅舅听听?”
“你凭什么又拿叔叔的钱?”
“啧,怎么回事,大晚上打电话来教训你舅舅来的?阿诺,这就是你的不懂事了,谢西然那和你是外人,我和你才是一家人,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
傅语诺受不了他的胡搅蛮缠,开门见山道:“我不是叫你不要再拿他的钱吗,你答应过我的!”
江坤被她这一嗓子吓了一跳,酒醒了大半,唯诺道:“这、这不能怪我啊,是他非要给我,我有什么办法?”
“那你把钱还给他!”
江坤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地不愿意:“不至于吧,你对你舅舅这么抠,我可是你亲舅舅……”
到嘴的骨头他怎么舍得吐出来,江坤无赖道,“再说了,你给的那点钱怎么够我的花销,我现在搞了这么个事,不大不小也算是个老板,你也不替我想想。”
“你算什么老板,你靠的是你自己吗?”
江坤听她冷嘲热讽也不乐意了:“阿诺,怎么说话的,我再差也是你亲舅舅,别以为攀上了高枝你就是谢家的人了!”
“我不跟你废话了,你明天就把叔叔的钱还给他,以后不要再去烦他。”
“嘿,怎么跟你讲道理就是讲不通呢?”
江坤纳闷,“我说你这是跟谁较劲呢?什么叫把他的钱还给他啊,敢情你的钱就不是他的了?都是看在我姐姐的面子上,怎么你就能心安理得地吃他的住他的,我们就一点腥不能沾?傅语诺,你记着你姓傅不姓谢!”
傅语诺被他卡住了命门,只要涉及到她的母亲,她就没了底气。
江坤见她沉默不语,以为自己把她说动了:“阿诺,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他谢西然是人好,这么多年来一直把你当成亲闺女来疼,这些我们都看在眼里,他对你确实有恩,我明白,可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事?”
“你不可能在他家住一辈子,能捞的也就这几年,你舅舅要不趁现在多帮你捞点,你以后拿什么傍身?再说了,这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没有算得清楚的账,你不坑别人,别人早晚也得来坑你,你要再这么铢锱必较,将来出社会肯定得吃亏,到时候可别怪你舅舅没教你!”
“江坤你胡说八道!”
傅语诺被他一番冠冕堂皇的胡扯气得咬牙启齿,“我凭什么不能陪他一辈子?我凭什么要拿他的钱傍身?就算我真有所图也轮不到你来替我出这个头!当初是你们冷心冷肺地丢下妈妈,现在凭什么来抢她的东西?”
江坤本来就不爽兴头上接了这么一通电话,这会儿被她接二连三地讥讽怒斥,心里那团火也蹿上来,露出他的真面目来:“抢她的东西?你也知道你妈妈不要脸啊,都结婚生子了还勾搭人家小年轻,也不知道她使的什么狐媚手段,人都死了还吊着谢西然巴巴地养了你十几年,要我说最厉害的还是你妈妈,小时候我就看出来她主意多,成天不干活就知道读书读书,天天妄想着鸡窝里能飞出一只凤凰……”
“你闭嘴!不准你说我妈妈!”
这赤|裸裸的侮辱令她抓狂,傅语诺气得浑身发抖,血气一股股冲上脑门,还有无边无际的无力蔓蔓延开。
无力的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不止一个人,不止一个人跟她说过谢西然爱慕她的妈妈,阿诺,你要对你叔叔好点,他啊,真可怜哟,那么多人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