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态度逃避,燕骥还是尽量维持着心平气和的语气,缓声说:“下药的人是你。”
言外之意,要生气也应该是他先生气,还轮不到她。
好吧,这确实是事实,可她就是不认。
如果不是他要跑,她会出此下策给他下药吗?
况且她又没打算对他做什么,他怎么反过来一副怨妇口吻,像被她霸王硬上弓似的。
狗男人你没有心吗??
唐轻歌错愕地睁大眼,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
见她终于不再只是无视他了,还气鼓鼓地瞪着他,燕骥的心情总算愉悦了些,唇角不禁微微翘起,又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
任何一个曾经背叛过他的人,莫说是再次信任,燕骥都不会让他见到第二天的太阳,更别提像她这样当面摆脸色。
还是不能太纵着她了。
如此想着,燕骥缓缓抬手,覆在了她纤细漂亮的柔颈上,食指指节微微屈起,轻轻刮了一下,像逗小猫似的。
他掌心的温度冰凉,引得唐轻歌浑身战栗。之前窒息的恐惧再度袭来。
看着他深沉晦暗的眉眼,唐轻歌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应,抬手就拍开了他的大掌。
“啪”的清脆一声,她的理智一下子回笼。
燕骥看着自己被一下拍开的手,虽然她没多少力道,他还是皱了皱眉,缓缓地撩起眼看向她,目光深邃幽暗,意味不明。
唐轻歌觉得她瞬间掌握了读心术的奥义。
他的眼里写了四个字:胆子肥了?
唐轻歌深吸一口气,心里骂了n遍狗男人,才终于鼓起勇气看向他,无端给人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燕骥挑了挑眉梢,等着她的下文。
小姑娘攥紧了拳头,和他对视上的一瞬间,刚刚积攒的勇气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我错了。”她闷声说。
做人就是要能屈能伸,怂一点怎么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勇气这个东西要分时候用,不能浪费。这是唐轻歌的想法。
燕骥也觉得自己有些低估她了。
某些时候她确实很有勇气,比如吻他的时候,冲进火场的时候,给他下药的时候。而像眼前这种时刻,她又很聪明,知晓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让自己最大的获利。
他的舌尖舔了舔唇角,觉着自己还是有必要再警告她一次,“如果以后再那样,我会杀了你。记住了?”
她点头如捣蒜。
“不会再那样了...”唐轻歌顿了下,目光小心翼翼又饱含希冀地看向他。
“只要你别走。”她补充道。
这次他没答话,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还不起来?膝盖和腿不想要了?”
果然,嘴毒只会迟到,不会缺席。唐轻歌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踉踉跄跄地站起身,锤了锤酸疼的膝盖。
燕骥余光瞥她一眼,开始将佛像前的案板上的东西一一撤下来,挪到旁边,又将空了的案板搬到一旁,将一床被子铺了上去。
唐轻歌眨眨眼,看到最后才看明白,他这是弄了一张简易的床出来,案板高度不高,正和床的高度差不多,也还够宽敞。
她犹豫开口,“我今晚要睡这儿吗?”
看着好硬,她想拒绝。
燕骥一边整理着被子,头也没抬地说:“不想睡这儿,可以睡地上。”
下一刻,他又听见她悠悠地问:“还有别的选择吗?比如,你怀里?”
唐轻歌看着他的背影,眨巴眨巴大眼,耳根倏地有些烫。见他沉默下来,她的尾巴几乎都要开心地翘起来。
总算扳回一城了。
还没等她的笑容完全绽开,就听见他轻哂一声,轻飘飘的几个字飘进她耳中,却如一击重锤砸碎了她的笑容。
“想得挺美。”
“...”
眼看说话这方面她是毒舌不过他了,唐轻歌又把注意力放到了别的上面。
她微微仰着头看着那尊佛像,又看向被燕骥挪到旁边的香炉和果盘,有些纠结道:“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多少有点不尊重神明了啊,她刚刚还许了愿的,万一人家不帮她实现愿望了怎么办。
燕骥看她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也抬眸看去,目光冷了些,沉默不语地望着那尊佛像。
唐轻歌察觉到,余光瞥向他,不知道他的变化是为什么。
良久,她才听见他冷漠平静的声音响起。
“如果求佛有用的话,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无辜惨死的人了。”
譬如,他的母妃。